第10章 黑色手提箱

陈怀宣依稀还记得当初医疗雇员的招募要求。

拥有医学生的身份。

年轻。

拥有一定程度的医学知识。

专业。

体质强健。

抗体？

意志坚定。

抗压？

有一定的危机与奉献意识。

道德要求？

天黑之前，望着姗姗来迟的两道身影，陈怀宣若有所思。

如此说来，内鬼就不是简兮和虞北风。

那可能就是另外两个中的一个、或者全部了。

先是往应聘人员中派出“卧底”，然后驱使“演员”飙戏，随后在无声无息间“放毒”让众人感染……

从踏入郡和的那一天起，“面试者”所面临的审查，可能才刚刚开始而已。

“抱歉，你们的假期，可能要泡汤了。”

面对葛老黑一脸的幸灾乐祸，其实无论是陈怀宣，还是简兮、虞北风，大概都暗自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他们刚刚踏入了神秘三十六号的第一步。

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陈怀宣汗流浃背的躺在台阶上，大口的喘着气。

简兮和虞北风同样也没有好上多少，都是一脸狼狈。

这里是某个废弃地训练场。

除了医疗雇员组仅剩的三人，训练场上还有着一些“黑头套”正在进行训练。

至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当然是参与体能、紧急救治、危机处理与枪械的突击训练。

一三五……单数来这儿。

二四六……双数在郡和贸易学习更加专业的知识。

不仅仅限于医学。

在这种高强度的压榨下，不仅原本承诺的坐五休四泡汤了，甚至偶尔连半夜都有可能被紧急从临时宿舍叫醒，进行着某种额外的加班工作。

比如说，今天。

漆黑的夜幕下，葛老黑一脸严肃的带上了鸟嘴面罩。

“重复一下要求。”

“绝对不能与现场任何物品出现皮肤上的接触。”

“不能摘下面罩，确保呼吸道与外部空气的过滤。”

“发现异常马上上报。”

“很好。出发。”

还是那辆车，还是那种手提箱。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看到了黑夜中的海岸线。

嗯，早就有不少身影出现在了岸边的海滩和礁石旁。

外围拉线维持秩序的警察、持枪警戒的“黑头套”、没有接触过的白色防护服的医务雇员组、以及海边一顶巨大的黑色帐篷。

这个时候，有人主动迎了过来。

“老葛。”

“嗯。”葛老黑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工作开始了？”

“快要结束了。”

“好，我们等一会儿。”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里面有人出来打了个手势，葛老黑当即吩咐着，让陈怀宣带着手提箱，进入黑色帐篷之内。

“少听，别问。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明白。”

提着沉重的手提箱，陈怀宣进入了漆黑的帐篷里。

无光，没有灯，也没有人说话。

气氛安静的可怕。

但黑暗挡不住陈怀宣的视野。

几个同样穿着灰色长袍，带着鸟嘴面罩的家伙围绕在帐篷中央一声不吭，就像举行者某种邪恶的宗教集会一样，散发着一种莫名腐朽的味道。

“箱子拿来。”

将手提箱递过去，陈怀宣勉强能看到帐篷中央的沙地上，一个微微隆起的轮廓，似乎正在缓慢地起伏着。

不过，那“隆起”的身上盖着一块巨大扭曲的黑布，角落的视野在周边几人的围绕阻挡下，根本看不清对方露出的全貌。

黑暗中，勉强能看见有人拿着锋利的手术刀，似乎正在小心翼翼地切割着什么东西。

嗯，动手的家伙可能也会夜视？

否则，黑暗的环境里谁敢随意下刀。

除此之外，现场还弥漫着极为浓郁的死气！

这更加让陈怀宣判定，鸟嘴面罩围绕的中央处，很有可能是一个濒死的异类！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

——人。

时间流逝，两分钟过去了。

有人将切割的物品放入了手提箱里。

上锁，然后递给陈怀宣。

“拿走。”

很有可能装着异类一部分身体组织的手提箱，似乎并没有提升多大的重量。

陈怀宣看了一眼，随后拎着箱子走出了黑色帐篷。

“这里。”

葛老黑高大的身影在挥手。

不然还真的很难在这种环境里找到同伴。

一行人没有交流，走出了内部区域，离开了外围警戒，然后上了黑色的汽车。

关门的一霎那，陈怀宣甚至能看到一队“黑头套”也紧急上了另外一辆车。

“嘭——”

封闭的铁门将黑暗隔绝，但依然有汽车的响动在耳旁回荡。

果然，当手提箱里真的有重要“物品”的那一刻，围绕在医疗雇员组的周边，就绝对不会只有他们车上这几个。

昏暗的车厢里，陈怀宣扫视一眼，看到了眉宇警惕的葛老黑，以及另外两双注意力专注的眼睛。

手提箱里东西的吸引力不言而喻。

“十五分钟后，换个人拿。”

葛老黑突然发了话。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接触下，哪怕是有手提箱隔绝，提着“物品”的人同样有被内在“物品”影响的可能性？

陈怀宣如此想着。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地下室。

下了车以后，看着远处守卫警惕的模样，以及身后从未走下车的“黑头套”们，陈怀宣大概想明白了什么。

他们这些医疗组雇员，除了作为运送“危险物品”的工作人员之外，很可能还充当着某种“人肉隔离垫”的作用。

有时候，消灭一个人，可比消灭肉眼看不见的恐惧，要简单的多。

……

……

辛亥年第一月的第一天，蓬国年节，大休。

陈怀宣找到了忙碌中的阿光。

他与阿光其实早在年底的时候，就已经在仁智学堂完结了学业。

但阿光却并没有离开仁智，而是选择了在学堂任教。

职位是见习教务。

但为了应对年节后新一届葵医班学生的任教工作，哪怕年节时分，阿光依然躲在仁智的教务室里制定者相关的任教计划。

“终于教书育人了，阿教务？”陈怀宣推开门，笑着调侃。

阿光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的询问。

“放假了。”

“嗯。”

“有没有做到自己想做的？”

“还没有。”

“哦，继续努力。”

“好。”

大概过了片刻，阿光突然抬起头，看了陈怀宣一眼︰“你有疑惑？”

陈怀宣哭笑不得︰“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我能帮忙吗？”

“不知道。”

“那说说。”

“好。”

陈怀宣低头考虑了下。

“你说，负面状态，有可能让正常人出现好的变化吗？”

“比如。”

“比如？嗯……比如疾病？”

阿光想了想，许久才说道︰“有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在书上看到一句话。有些时候，疾病会让你比平时更强大。”

“疾病会让你比平时更强大？”陈怀宣喃喃自语，好像明白了什么︰“有前置条件？”

“战胜或降服它。”

“如果战胜和降服不了呢？”

“畸变，或者死。”

“如果……”

如果死也死不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