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正好，只要是技术过硬，能出活，到时候正好可以接过来整合安顿一下。”
“以后如果还需要做什么项目的话，离了工部照样还能玩转。”
单一供应商实际上是个非常危险的合作关系，看似简单，其实背后隐藏了很多的不确定因素。
首先就是价格上，如果只有一个供应商的话，出资方虽然还是大甲方，但是受制于卖方市场，出现产品上的溢价，几乎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毕竟人家离了你，照样还能过得很滋润，或者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只要程度上比你小，你就熬不过去。
其次，就是稳定性上，很难保证。
没有替代供应商，万一出了一点问题，整个项目，整个链条，都会受到影响。
自身的进度，完全依赖于单一供应商，十分坑爹。
项目基本上都是系统工程，需要进行协调与合作，一个方面出现问题之后，所带来的影响，并不会仅仅只停留在这个层面。
贾环现在要做的，其实就是一个备份系统。
一旦工部靠不住了，贾环需要有自己的应对措施，及时顶上。
受影响是肯定不可避免的，只要能续上一口气，总有绝地反击的时候。
“那你摊子可就铺大了，咱们府里已经收敛低调了很多年，突然开始翻转，恐怕力有不逮。”
不得不说，赦老爷的担心很有道理。
盲目扩张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很容易被忽略的。
发展进入快车道之后，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才和资源储备，盲目追求规模上的扩展，估计离死也就不远了。
“要不还是从族里，选一些还算是优秀的子弟吧，稍微培养一下，应该也能撑得住。”
政老爷稍微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还算是靠谱的建议。
大家都姓贾，在某些方面，尤其是对外的时候，利益还是基本一致的，在共同的利益面前，相较于其他人，应该还算是能够靠得住。
正所谓亲亲相隐，大概就是一样的道理。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一定要严格要求，标准要比其他人更高一些。”
用人方面，到底姓什么，贾环不是很在意。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血脉联系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断的。
所以，一旦用了贾家人，贾环就得有个心理准备。
需要长时间用下去，不然的话，因为出现一些工作上的失误，贾环就把人开了，肯定又是不得安宁。
不如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把标准提高一些。
筛选掉一些不合适的人，分流到其他不重要的地方，或者条件比较艰苦的地方去，总而言之就是打发了。
剩下来的精英，倒是可以着重培养一下。
忠诚度更高，或许可以当做核心管理人员来使用。
“你这个提法倒是有意思，人家都是亲近的更加照顾一些，你倒好还得提高门槛。”
政老爷还是有点不解，主要还是老一套的思想，已经在脑子里形成了思维定式。
“既然想来，就得按照我的办法。”
“门槛高一点，待遇也高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有些事情，贾环必须坚持。
以后万一出现了不可控的因素，搞出个烂摊子，还得麻烦去收拾。
政老爷倒是可以一推六二五，但是贾环不行。
“咱们家里的人，算是都养废了，也是时候放出去闯一闯。”
“两府该支持的肯定支持，该帮忙的肯定也帮忙，以后是成材还是成废物，那就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赦老爷也是个狠人，直接把贾环的想法扩大化了。
可以想象，接下来的话，有些人会过得比较凄惨。
那种每天酒足饭饱之后，就想着那啥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行吧，那我就不管了。”
“什么时候需要我露面表态，到时候双手赞成就是了。”
“你如今也进了国子监了，可不能耽误正经学业，这才是你以后的立身之本。”
政老爷是个明白人，对于搞不定的事情，态度也是一以贯之的。
把道让出来，让有能力的人去做。
毕竟贾环有出息，政老爷脸上也有光。
“不过你盘子那么大的话，太上皇只给了五十万两，恐怕不一定够用吧？”
到底是做过工程的，虽然不是一线的业务，但是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内情。
规模和成本之间的相互关系，政老爷看了几十年，看也看会了。
“那是肯定不够的，五十万两银子能干个啥？”
“接下来不还得看看咱们赖大管家的本事吗？”
贾环直接来了一招乾坤大挪移，把筹资的压力，直接甩到了赖大身上。
五千万两银子的项目，只有五十万两银子的启动资金，如果没有贾环的话，想瞎了心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办。
“三爷说笑了，我去跑跑腿还行，从哪儿弄银子，这事儿我真不擅长！”
要不是贾环脸上还挂着微笑，语气中还带着一点调侃，赖大都感觉贾环是不是还在找后账。
之前把银子榨干净只是个开胃菜，现在又直接做了个套子，把人装进去之后，顺便找个正当理由，再搜刮一遍。
“这事儿你可以擅长！”
贾环一锤定音道：“我不是让你放出风声吗，到时候肯定有人想加入咱们，到时候多少银子，不还是你说了算。”
“过程我不管，反正太上皇五十两银子占一半的份额，也就是说，你要再筹集五百万两银子，占另外一半。”
“把项目开工要用的银子，全都筹集出来。”
其实贾环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动用太上皇的银子，不过就是个噱头罢了。
没想到太上皇还真是个实诚人，真让人把银子送过来了。
等到筹集来的银子到账之后，就可以把太上皇的银子还回去了。
正所谓豪绅的钱，如数奉还。
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有太上皇的名头在，你还搞不定五百万两银子？”
“到时候他们入股也好，还是算借给咱们也罢，都可以。”
“等到项目开始运营之后，入股的就按照比例分红。”
“借来的银子，就把本利都给人换上。”
对于搞银子从外部搞银子这种事情，说到底赖大还是个外行。
顶多也就在府里，搞一搞猫腻，层次太低，基本上一查一个准。
“要是到了年底，恐怕银子还不上吧？”
赦老爷也在听着，直接给贾环提了个醒。
在实务方面，赦老爷要比政老爷清楚的多。
按照贾环的节奏，如果顺利的话，能正式开始运营就已经不错了，到时候万事刚开头，哪里能抽出多少银子，来清场债务。
其实赦老爷的担心也没错。
按照项目周期，和现金流量来看，贾环肯定没有办法按期偿还本息。
但是，贾环还是给出了这个保证。
“您就放心吧，只要项目开工，咱们就可以开始把铺子和仓库租出去，到时候自然就见到回头钱了。”
都是经历过现代社会高周转的人了，贾环肯定不会等到项目全面落成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只要开始动工，或者干脆还没有开始动工，只要搞定了土地之后，就已经可以开始招商了。
满京城里，南来北往的商人很多，但是能够有实力盘下大仓库的商家，却是十分有限。
没办法，城门之内，就那么大点的地方。
上百万人都挤在巴掌大点的地方，生活条件确实难以保障，更不要说搞仓储了。
得多花多少银子！
要是有个距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可以进行低成本大规模的储存货品，只要能够保证存储条件和安全性，买家肯定会往价格低的地方转移。
潜在市场还是比较大的。
“就这些回头钱的话，恐怕也不够吧？”
在赦老爷看来，城外的铺子和仓库，几乎不可能有个高价，主要还是得靠走量，把规模搞大一点，多盖几间房子，就能多拿点银子。
“等有了房子和房租作抵押之后，咱们再多借点银子就是了。”
“项目肯定是盈利的，只要每年的盈余，扣除利钱之后，还有富余，那生意就不亏。”
贾环一套一套的，把赦老爷搞得一愣一愣的。
至于政老爷和赖大，已经开始有点听不明白了。
说白了贾环就是拿了开发商高周转，高杠杆的那一套，简化了一下，直接套用了过来。
每一块地从平整之后挂牌开始，一直到开盘，大概也就几个月的功夫。
但是最为忙碌的，也就是在这几个月。
首先是拿地，选好之后，就要按照流程，去走招拍挂那一套。
只要项目一旦开始运作之后，就得需要真金白银往里去填。
一开始就是保证金，这是入场券，只要想拿地，就得参拍，那么就得交保证金之后，才有资格。
金额和比例，都有明确的规定。
如果拿不出这笔银子的话，解决起来也很简单，借一笔钱过来就行了。
反正是付利息的，对于机构而言，成本还算是可控，用一段时间罢了，而且不长，利息相对较低。
如果没拿到地，很简单，保证金退回，负担不是很大。
拿到地之后，保证金就直接被划走了，还得补上拿地的金额。
不过这时候，已经不用太担心了。
手上有地，就相当于有了抵押物，再借一笔银子，把之前的账清了，还有把差价补上，手续走完，拿证就可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走到这一步，把证拿到票号，就可以拿一笔银子，用来第二次清账，毕竟不同渠道的融资成本还是不一样的。
机构和票号，还是有差异的。
整合一下财务，减低一下成本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从票号里拿出来的银子，主要还是为了搞开发用的，要保证项目的正常运转。
只是往往用不到这些。
很容易就会发现，在这个阶段，已经有一笔银子空了出来，至于流向是在哪里，那就不太好说了！
在开工建设的时候，由于行业的内卷，垫资建设基本已经成为常态。
也就是说，拿地之后，基本上不用再掏银子，等着收钱就行。
按照项目进度付款就行。
当然，说是这样说，不过拖欠已经成为常态。
等开工一段时间之后，项目初见规模的时候，还可以再次抵押，再借一次银子。
只要标的物的价值，一直再往上走，就可以一直扩大规模。
在这个阶段，几乎所有的产权，都已经全部被抵押了出去，说白了，能够套出来的银子，几乎已经全都套出来了。
等真正卖出的时候，等买家的银子到账之后，再移形换影，去把原来抵押的产权赎出来，完成交易流程，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从卖出一直到交货，中间还得有个两年的时间。
有人垫资开工是不错，但是项目里的银子，已经全都被转移了出去，要是不能够按进度即使结账的话，垫资方肯定是不干的。
到时候停工就是一种必然。
所有的烂尾，说白了，就是资金挪用导致的祸患。
资本逐利是天性，而投资回报率的多少，除了单纯市盈率，还得综合考虑资本运转的周期。
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拓展规模，抢占市场，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住诱惑。
“您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咱们背后有太上皇在，项目肯定没问题，那么借点银子算什么。”
“再说了，只要一直付利息，欠点银子怎么了。”
想来也是，只要贾环能把盘子做大，借新还旧就能够玩得起来。
相当于本金一直在里面打转，根本不用拿出来，贾环相当于借着太上皇的名义，直接来了一手空手套白狼。
关键还有的是人送银子上门！
“高！”
“我看这户部尚书，就应该让你来干！”
赦老爷说到兴奋处，没忍住，直接拿扇子拍了一下桌面。
“您可千万别，朝廷的户部尚书，每天都得受夹板气，我可干不来。”
贾环不是不想当官，只是对于这种类型的官，不太感兴趣。
谁都知道皇上抓的严，想要捞点银子，直接收肯定是不行了，不然抓进去的话，就直接禁止三代人做官。
惩罚不可谓不严重。
三代人的功夫，再强大的家族，也已经足够时间没落了。
人走茶凉不是开玩笑的，三代人，几十年下来，说不定皇帝都换人了。
所以贾环的第一目标，就是清贵职位。
事儿少，级别高。
要是真的要做实务的话，那就得要有决策权才行。
像是户部尚书这种，两头受夹板气的职位，贾环着实不太感冒。
……
翌日，国子监。
“环哥儿，我昨儿回去之后，可是已经跟家里人说了，太上皇看中了你手上的项目，已经拿本钱参了一股。”
大家都不傻，口头支持的事情多了去了，到最后真正能落实的能有几个，真金白银的支持，那才是确切的态度。
“你倒是嘴快，就不担心太上皇还没把银子送到我手里？”
最近事情比较顺利，贾环心情比较轻松，忍不住开始打趣牛犇。
“那不能够，太上皇他老人家金口玉言，已经答应你的事情，那就肯定会兑现。”
“银子是不是已经送过去了？”
牛犇好奇道。
贾环还想逗一逗牛犇，于是笑道：“送没送的，你们不都在我家里按钉子了吗，还能没收到回信？”
荣宁两府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委屈。
作为曾经的带头大哥，虽然最近这些念头沉沦了，但是大哥毕竟是大哥，当年攒下来的底蕴，谁都不知道还有多少。
都想安排个耳目，能够及时获取信息，也是人之常情。
“这个真没有！”
牛犇连忙否认。
其实镇国公府在贾府也是有眼线的。
倒不是专门派人过去，而是两家的渊源还是比价深厚的。
所谓的两三代人的交情，就意味着，不仅仅是主家之间的交情，下人们之间，也有交情。
对内保密，一直都是非常艰难的工作，贾环也想有过这些奢望。
由于赦老爷的整风运动，直接让府里的下人们风声鹤唳，连带着有些人的工作岗位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所以私下里传消息这种能捞外快的事情，能停下的，基本上都停下来了。
还得指着端贾家的饭碗填饱肚子，孰轻孰重，还是能够拎得清的。
而且这些人也都知道，自己最大的价值，其实就是因为留在贾家，身份上有差异，所以才有价值。
镇国公府也好，其他府里也好，除了皇帝和太上皇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人再私下里传消息。
“行吧，就当没有吧。”
说实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贾环已经习惯了无孔不入的生活。
再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们还可以继续参与，但是价钱上，估计要涨一涨。”
“我这算是提前给你们漏个口风，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你也一样！”
说着贾环对张廷爵也示意了一下。
“价钱涨了多少？”
相较于其他的，牛犇还是更加看重这个。
没办法，已经在家里提前吹过牛了，可千万不能把牛皮吹破了。
“这个得看大家想出多少了。”
贾环没有给个确切的答案，故意卖了个关子。
主要也是心里还是没底，五百万两银子，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折算下来，相当于一千万两银子的规模。
太上皇一个背书，再加上一个人情，就白得了五百万两，赚银子不要太容易。
“环哥儿，就凭咱们这关系，你不得给个准信？”
说着牛犇就开始套近乎。
不过贾环经历了前一天的时候之后，已经不可能再把牛犇和张廷爵引为知己了。
在太上皇跟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也不说给自己报个信，提个醒什么的，关键的时候肯定靠不住。
不过情绪归情绪，事情归事情，该合作还得继续合作。
“初步定在一百万两一成，一成分为十分，每家的份子不能超过五分。”
分散股权，贾环也是为了保证决策权。
和分红没有关系。
只要贾环能够一直把持着项目，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控制分红。
“价钱有点高了吧？”
换算下来，一分就得十万两银子，确实不便宜。
虽然权贵之家，经历了两三代人的积累之后，都还是家底挺丰厚。
但是面对动辄上百万两，还限购的投资，确实有点龇牙跺脚。
对于古人的一些习惯，其实贾环一直不是很看好。
比如，赚了银子之后，就把银子装进坛子了，然后在自己家，找个地方埋起来。
要知道，银子这种东西，只有流动起来之后，才有价值。
银子被集中之后，大规模埋在地下，就会导致市面上的银价上涨，百姓的生活也开始变得艰难。
理解起来很简单，银子金贵了，想要多挣点就难了。
“高不高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说实话，贾环并不觉得高。
影响价格的因素有很多，一方面事未来的升值空间，另一方面还要包括，除了利润之外，所能够带来的其他福利。
贾环卖份子，说白了就像是再卖奢侈品一样。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是不符合市场的价值规律。
就以抱抱为例，品牌溢价最为严重，轻奢重奢放在一起，价格可以差了十倍不止，有的能有上百倍。
而轻奢和普通同类商品之间的价格差异，也得有数倍，甚至十数倍，数十倍。
单纯就起材质和制造成本而言，差距绝对没有那么大。
但是竟然还能让你觉得很值，越贵的东西，越难以抢到，说起来也是有点搞笑。
贾环用的就是这个思路。
和太上皇一起做买卖，想想就觉得刺激，档次一下子就拉上去了，再多的溢价，在贾环看来也是值得。
能够下手宰一刀的机会并不多，贾环不会轻易心慈手软。
“能不能放宽点限制？”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多买几分。”
“一方面是对环哥儿你的支持，意思意思。”
“另一方面，能和太上皇合伙做买卖，心里踏实，机会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