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金之子

柴油,汽油,电。

所有工业化、现代化的能源物质早已消耗殆尽。

最后一盏太阳能路灯也随着高老头的自燃而报废,彻底无法修复。

沈钧无计可施,急的来回踱步。

若非有黑蛇真菌保护,极寒的温度会使得张妃体内细胞凝结冰晶,撑破细胞膜溶血而亡,即便从冰中挖出来也是一具尸体。

可长时间冰封也不可能,黑蛇真菌不断吞噬张妃的能量,迟早会将她‘吃干’,到时候同样无解。

李老头挨了李老太一脚,当即叹息道:“小钧儿,你可能不知道,小镇的幸存者不仅仅只有我们,在另一端,还有其他的幸存者,而那里矗立着一座火力发电厂!”

一众老头纷纷凝视而来,沉声说出一个惊悚的讯息。

“据说,那座火力发电厂一直在运转着!”

“什么!”

沈钧又惊又喜,一刻也坐不住,立刻便要行动,老太爷们拦住他,摇摇头:“你现在是开派祖师,小镇之主,你要出事,所有人都凉凉!”

沈钧作为生态之王,一旦身死,‘株’连九族!

老太爷老太奶们担忧的坐在太师椅上,炉火腾腾的摇晃着,三堂会审似的叮嘱沈钧,灌注凶险意识:“你个小子不知天地凶险,灾变之后,秩序崩坏,钢铁的城市化作自然丛林,豺狼虎豹也只是小害,最可怕的就是重新融入自然法则的人类啊!”

“人?有什么可怕?”

沈钧不是很理解,人怎么比得上野兽,人是讲道理的生物,好好的给那些人说说,难道还会不借电力设备吗?

老太爷们急得挠头,愁的不行。

“你怎么不懂呢,与人相比,豺狼虎豹都只是小卡拉米!狼最多披着羊皮,人却可包藏兽心!莫要忘了,人才是生物圈的霸主,当法律道德不存,都市就是野兽丛林、钢铁江湖,血淋淋的!”

他们说的煞有其事,沈钧也露出慎重之色,他这人没啥优点,就是听劝。

“火厂那边,有凶叉壮汉,若是年轻几十岁,太爷我只手镇压,可现在到底年纪不小……”

李太爷自信能击三千水,却暗呼敌不过岁月。

“那些人不好相与,你要考虑清楚!”

他们道出实情讲出风险,但决定权交给沈钧,本身提出这个方案就已经是莫大勇气。

他们的命可都挂在沈钧背上。

不过,他们不想看到张妃丫头就那么死了,也不想看到小钧儿黯然神伤,再黑暗的世界也得有光。

如果没有,就赌上命燃烧一把。

金色的炉火在沈钧的瞳孔中跳动,他双拳紧握,一边是张妃的命,一边是所有人的命……

月神人格也是跳出来规劝:

【主人格,奉劝你不要冲动,你初成真人,真菌不过刚刚扎根,根基不稳,你现在最应该安安心心的培植黄庭中的菌株,提高免疫力,而不是外出冒险,这非常愚蠢!】

“你说的有道理!”

沈钧点头同意,月神人格愕然,主人格什么时候这么听劝了?可下一刻就让她暗磨银牙。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真的非去不可!”

沈钧很听劝,但也心有独断,只听想听的劝。

月神人格炸毛:【不要忘记,所有人的性命都系于你一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怎么能……】

“住口!再敢多言镇压你!”

沈钧用嗑药吓唬,脑子里的月神背过身去,哼哼唧唧的生闷气。

月神暗暗无奈,让人永远保持理智果然是一种奢望,不过应该不要紧的,荒郊野镇,应该碰不到其他真人……没事的,没事的!

呼!

炉火猛蹿一下,沈钧刀削的面庞骤然坚定:“爷、奶们,不要怪我!”

“嘿嘿嘿!”

太爷太奶们大笑拍腿,似乎早就料到。

李老太率先弓着腰踱步:“去可以去,但你必须学会老太我创的《天霜拳》!”

“我是去讲道理……”

“嗯?”李老太眼神瞪来,沈钧立刻点头。

李老头也走上来,传他黑神腿,并偷偷的在他口袋里塞入一个黑盒子。

“遇到危险,打开它!”

“嗯!”

沈钧掂量一下,沉甸甸,不由安全感爆棚,太爷太奶们果然老辣,为他准备好一切。

……

翌日,天蒙蒙亮。

沈钧背着干粮和水壶独自向着火厂小区而去。

零下的冰天雪地,来回估摸三十公里,在这个患病就会异变的时代,对任何人都是极大的挑战!

【你会死在路上的!】

月神人格最后也没拉住这头犟驴,他背着行囊大踏步的上路,赌上所有人的性命!

钢铁丛林,穷冬烈风,大雪数尺深。

沈钧纵有黑蛇真菌护体也步履维艰,每走二里便得吃吃喝喝补充体力,行囊里那条死沉的黑蛇被丢出来,让它自己跟着。

黑蛇气的发抖。

可恶的男人啊,非要带着本蛇娘,还没半程就弃若糟糠!

“嘶嘶嘶~”

“骂的有点难听了啊!”

沈钧扔给它半块窝窝头,黑蛇扭头就走,他暗暗好笑,这小蛇脾气还挺大。

十分钟后,雪地窸窸窣窣,黑蛇咬着一串‘冰糖葫芦’回来,仔细一瞧,竟是一串冻成冰块的耗子。

黑蛇得意洋洋的绕着沈钧转圈炫耀胜利品,而后一口一个全部吃掉,耗子尾巴都没给沈钧留。

沈钧无语的对月神人格道:“这蛇已有取死之道!”

月神人格沉默不语。

但纵使她说话,在黑蛇的眼里都非常奇怪,难不成把这小子气疯了,怎么还自言自语,不会有什么大病吧?

沈钧踢了它一脚,背着行囊继续赶路,沐风栉雪,黑蛇用力的在雪地里扭来扭去。

稍有怠慢就会被踹,这妥妥的报复啊!

至日头高照,眼前出现高低起伏的楼房,凌乱粗犷的工业线条如褪色的老画淹没在黑暗中,一座高耸的烟筒将画卷切割,黑烟如泼墨的乌云遮挡天光。

明明是白天,小区却黑的不见五指。

当路灯嗤啦闪烁,他才能勉强看到街道的景象,但很快又被黑暗所吞没,安静中透着一股死气。

忽的路灯闪亮,灯下多出一道黑影。

黑影轮廓模糊,路灯每一次闪烁,祂便靠近一点,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就像雕塑,轮廓却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沈钧顿时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