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问:“莉娜,你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老样子。”莉娜面无表情地说完,坐起身,一扭头不经意地瞅见小珍,十分惊讶地问,“小珍,你怎么也在这?”
“我不知道。”小珍一脸懵。
那医生还站在那儿,似在等待什么,脸上露出一种受了委屈的哀愁表情。
李峰拿出那张卡,道:“我不欺负人,算账。”
“好好!”那医生眼睛里射出欢喜的目光,眼珠转了转,道:“一共四十万银河币。”
“刷卡。”
那医生小心翼翼地接了卡,鞠了一躬,才往外走。不多时,便回来了,将卡奉还。
李峰道:“莉娜、小珍,我们走吧。”
小珍“嗯”了一声,拔掉了电源,问,“回地球吗?”
“不。”李峰道,“送你们回家。”
“那你呢?”小珍又问。
“我回地球。”李峰道,“将来,我会来找你们。”
“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小珍语气里带些点忧伤。
李峰安慰道:“我保证:你很快就能见到我。”
小珍道:“莉娜,你为什么不说话?”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我比你懂。人类与人类之间还有离别,就别说人类和机器人之间。”莉娜是一台有着百岁的机器人,与人类接触长久,其思想非常人性。
李峰在前走着,莉娜、小珍在后跟着。一辆黑色警车驶来停下,从车上快速下来三名手持枪械的黑衣警察,占据有力位置,摆出射击的姿态。下一秒,枪声连连响起。
莉娜推开小珍,一跃变成战机,飞向远处,又调头回来,一阵激光射击,三名黑衣警察当场毙命。
小珍有点发懵:警察为什么要袭击他们?它联系机器人管理局,得到的答案是:它叛逃永生帝国,将受到毁灭的惩罚。
莉娜落在小珍身旁,道:“家也回不了了,跟我回绿藤林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峰问。
莉娜答道:“它跟你回地球,被当做叛逃者。叛逃者会被毁灭。”
“既知这样,你们还那么执意?”李峰既后悔又不解。
莉娜和小珍都不说话,似乎都在思考。它们都希望自己将来与人类无异,不仅如此,还要嫁人、生育、为人母。而它们的对象就是李峰。
在小珍的出厂设置里,对李峰永久存在爱意,宁愿毁灭也要和李峰在一起。
莉娜不阻止小珍前往地球,一是无法阻止,二是希望它因此毁灭。
它们都在争夺爱的人,但它们的程序里又没有互相攻击的设定,反而有互相保护的设定。也就是说,它们是情敌,又是朋友或亲人。
“李峰,你走吧。”莉娜道,“绿藤林离这里太远了。将来,你一定要来找我们。”
“我送送你们吧。”李峰不想做个无情的人。
“你去找你的妻子吧,她才是你最重要的人。”莉娜道,“将来别忘了来看我们。”说完抱起小珍,脚跟喷火,快速飞走。
李峰望着它们消失在天际,才转身离开。
回到运输船,木伊问:“修好了?”
“好了。”
“人呢?”
李峰道:“它们去绿藤林生活了。小珍犯了叛逃罪,成了通缉犯,要受到毁灭惩罚。绿藤林这个地方对它来说相对安全。”
木伊关闭舱门,道:“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
“我会慢慢把钱还你。”
“提钱干什么!”木伊道,“显得生疏了。”
李峰没再说话,但还钱的心没有改变。他一路沉默,一路心情忧郁地回到地球。他与莉娜、小珍的分别,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件不在意的事。有些人,即使跟某一件物品待久了,也会对这件物品产生不舍之情。
地月间的虚空里发生爆炸,出现一团炫丽的火焰。那是一架高速飞行的战机碰撞到一架缓慢行驶的巡逻机。巡逻机像被刀切开一般瞬间破裂并发生爆炸。而那架肇事战机却安然无恙逃之夭夭。
“这就是不按照规定航道行驶的后果,害人害己。”木伊评论道。
“那架战机怎么有点像莉娜。”李峰疑惑。
“这么快就想了?”木伊调侃道,“要不,我再把你送回去?”
“不是。”李峰解释道,“那架战机确实像莉娜,但我知道那绝不是莉娜。因为莉娜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木伊“哦”了一声,道:“说明你还是想她,否则怎么看什么战机都像她。”
尽管木伊误会了李峰,但李峰并不想多做解释,他怕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运输船降落。李峰疲惫地走出,他感觉这次航行时间似乎有些长。当然,这样的小事,他不会在意。
“空间限速所以航行时间加长。”木伊道,“坐累了吧?那就在外面活动活动在上楼。”
李峰绕着停机场漫步,木伊跟在身后。有时候,木伊像个保姆似地照顾着李峰。
天空下起小雨。这样的景象,李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更愿意在雨中漫步。
“回去吧!别感冒了。”
“没关系。”李峰伸开双臂,像要拥抱天地,尽情而愉悦地走着。
木伊很无奈,只能被迫接受天气的洗礼。即使被雨淋,也不愿与李峰寸步相离。只要李峰开心,她可以付出更多更多。这也许就是爱一个人的样子。
雨突然下大。
李峰往回跑两步,拉住木伊的手快速跑向大楼。从李峰手上传来的温热,温暖着木伊的手,也同样温暖着木伊的心。那温热如泉涌一般进一步传导给全身,木伊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泰。
他们在门前的屋檐下停步,看着这个朦朦胧胧的世界,似被隔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气息。这对一对初识的男女来说是一种难得的机遇。
李峰望着这个雨世界,感觉到妻子离他更加遥远,他们之间似有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上天注定,难以相见。
“怎么了?”木伊问。
李峰叹道:“我妻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木伊猛然从幻想中醒来,想到李峰是有妻子的,他们的爱情八字还没一撇,一切都还是空,不禁失落焦虑,不过她还是强颜欢笑,安慰道:“会有消息的。”说完失魂落魄地走进大楼。
爱一个人而又得不到是怎样一种痛苦?相爱的两个人,最后并没有走到一起,当年老的时候会留下深刻遗憾,所以当爱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尽最大力量去争取,以免悔恨终生。爱,可以治愈一个人,同时也可以伤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