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峤被领到了一间会客厅,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听到有人朝自己走来,文峤却直接侧过身去,他摘掉了那副用来伪装的黑框眼镜。虽然,戴着也能被认出来,但他不想在一些无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
站在那里的人瞬间从一个懵懂又局促的程序员变成了一座高不可攀的琼楼玉宇。
他冷淡的眸子瞥了一眼进入房间的那个女人,淡淡吐出两个字:“云雀。”
来人身材娇小,却玲珑有致,一双圆润的杏眼嵌在一张柔和又不失精致的鹅蛋脸上,第一次见她的人,往往会被她的外表所欺骗,有的甚至会以为她是个还在上学的纯真少女。单从外形上看,叫她“云雀”确实有种恰如其分的感觉。
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慢慢向前挪了两步,然后快步飞奔而来,竟不顾一切的扑到文峤怀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经历了生离死别之后终于得以重逢的爱人。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我们联盟的最大杀器,神通广大的游隼怎么会那样轻易就死掉!”
云雀将头埋在他怀里,用力拥抱他,仿佛他是一只撒手就会飞走的小鸟。
文峤没有动,只是任由她抱着,静静地听她诉着衷肠,那些热烈的思念,深切的怀恋,被她说的那样动人心弦,大概只有铁石心肠的人,才会完全无动于衷。
等她终于说够了,却发现身边的人依旧冷冰冰的,自己抱着的和一根石头柱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想找我,和他们说一声就是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云雀埋怨道。
“好让你们有所准备吗?”
云雀呆了呆,随即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为你接风洗尘呀。”
“我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哎呀,原来是有求于我啊,要不是这样,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来找我了?”云雀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像一只求摸求抱的小猫咪。
“我不来,也会有人去找我。”
云雀继续装傻道:“虽说如此,我还是很高兴你能来找我,至少说明你心里还是想着我的。这回,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你走了。”
云雀的手紧紧圈着他的腰,感受着那温热的体温,若有似无地liao//bo着他。可他依然不为所动,这种沉默和冷淡实在是有些令云雀受伤。
“真是个木头,不解风情的呆子。”
她毫不手软的掐了他一把。“别以为你是百战百胜的游隼就可以目中无人,要是离开了我瑶池里的这些小青鸟们提供的机密情报,恐怕你杀神的名头也不会这么响吧。”
“当然。”文峤毫无波澜的说道。
“要我说,你的功劳簿上应该给我记上一笔,我呢,也不贪心,就要一半怎么样?”云雀的手仍然环着他的腰不肯松,抬着头贪婪地望着他的脸,像一个吵着闹着要糖果吃的小孩一般向他撒着娇。
文峤终于垂下眼眸,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要我的佣金?你缺这点钱吗?还是说,你要我赔那只镯子的钱?没有问题……”
云雀含情脉脉地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别管什么镯子不镯子的了,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文峤拉开她的手,又向后退了一步,和她保持距离。
“真是太无情了!”云雀自讨没趣的叹了口气,眼角垂下来,秀眉微蹙,目光含情,每个表情都带着精心的设计感,叫人不忍拒绝。
“我要找一个人,她叫罗婉,曾经是云河医科大学的大四学生,前两天委托蝰蛇带她出逃,不过后来他们应该是分开行动了。我要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文峤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云雀似乎并没有在听他说话,只是满脸柔情地望着他,然后说道:“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文峤再次后撤一步,目光深冷的看着她:“联盟发起了追杀令,你还敢收留我?”
“既然你知道联盟发了追杀令,还敢来找我。”云雀娇嗔道:“你就是想利用人家对你的一片真心,帮你做事对吧?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坏?”
“我明白了,其实我早知道你不会帮忙,不过就是来碰碰运气罢了。”
云雀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一脸委屈道:“谁说我不想帮!你也知道联盟对你的态度,要人家冒这么大的风险,你却什么都不肯付出,那我未免也太冤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文峤不愿再多说一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云雀紧紧盯着他的背影,温柔缱绻的眼神逐渐冷淡下来。
“犯贱。”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个短发女子抱着双臂定定站在一扇侧门的门边,轻蔑地盯着云雀。她没有化妆,五官立体,目光深邃,显露出被金色阳光沁染后的皮肤本色,自然朴素,同时携带了一种倔强傲然的气质。她穿了一身无袖背心和宽松的工装束脚裤,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毕露无疑,看起来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云雀也不恼,反而潇洒地甩了甩头发,露出那种她熟练又熟悉的妩媚笑容:“我承认我是在犯贱,不过,我比你好上百倍,因为我足够清醒。”她慢慢回过身,对上那双犀利的目光:“我只不过想要得到他的人而已,因为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这辈子是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的心了,而你,我可怜的小卷尾,却还在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说罢,她放肆地大笑起来,听起来格外刺耳。
卷尾厌恶的撇过头去,却激发了云雀的戏弄之心。她优雅地踱着步子,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气说道:“要我说,你还不如学学我,看开一点,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和你以前看到的是那样的不同。”
“少拿我和你相提并论!”
“有什么不一样吗?”云雀瞪着大眼睛看着她,看起来愈发清纯无辜:“非要说出点不一样的来,那就是你属于一见钟情,而我呢,大概属于见色起意,可是我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本质区别?要不然你和我说说?”
卷尾不想再理睬她,转身便要走。云雀轻哼了一声,像一只玩弄老鼠的猫,幽幽地开口道:“我一定会把他弄到手的。”
卷尾果然止住了步伐,云雀在心里暗笑一声,继续在她背后说道:“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的不行来阴的,对付一个男人而已,这方面我还不缺手段。”
“你不会得逞的!”卷尾握紧了拳头,恶狠狠地回头盯着她。
“是吗?那如果……”她语调拉长,故意卖弄关子施展诱惑之术:“我得手了之后把他送给你呢?”
“你要不要?”她饶有兴趣的问道,迫切的想要突破卷尾的心理防线,这是她的最大乐趣之一。
“你是知道我的,我一般不会对同一个人保持太长的兴趣。之所以对游隼念念不忘,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个男人确实足够耀眼,又三番五次地拒绝我,让我感到心里不爽罢了。不过,我想等我得到他之后,总会有厌倦的那一天的。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可别说我没想着你们这帮姐妹,到时候,你要不要?”
卷尾努力驱散了脸上的愤怒神情。这不过是云雀的惯用伎俩,她十分享受这种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一旦被带进她的节奏之中,你就可能落入下风。
“就凭你?”
“你觉得我做不到?”
“这么多年了你都没能近他的身,现在联盟发了回收令,若是无法回收,就只能抹除,他要是愿意被回收,这一路上被我们派出去的人还会有这么大的损伤吗?你又是哪来的自信能保住他?让他做你的裙下之臣?”
“正是因为联盟发了回收令,我才有自信能够拿下他。以前念着同盟之情,我不敢下死手,但现在不同了。”云雀看起来心情大好,卷尾的脸色看起来却更加阴沉了,这个女人的手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你打算怎么做?”
云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有一个绝好的主意,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卷尾的心漏跳了一拍,眼前的女人是爱恶作剧的小恶魔。
“我亲爱的小卷卷,你欠我一个人情。你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云雀把手搭在她肩上,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心底的那个小秘密,以前是因为我们在同一个阵营,你的那点小心思不会影响大局,可现在不同了,原本我是应该直接向上汇报的,但我没有,至少暂时还没有。”
“你威胁我?”卷尾毫不客气地推开她。
“我威胁你做什么呢?我又不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只是作为一家人,给你一点必要的提醒和忠告罢了,真是不识好人心。”
说罢,云雀也扭着身子离开了,独留卷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