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615329、147.27、25、12000000……
整个七月上旬,李西安的大脑被一组组冰冷的数字填满,这让他得以暂时遗忘感性,获取机械所拥有的精密与稳定,不出错误的运转做工。
阮念薇在拍卖会结束后的第二天走了,那尊菩萨立像成交价是12.5万美元。
整个金融业肉眼可见被失序的恐慌情绪逐渐吞没销蚀,相对应的,民众们如同溺水者般盲目抓住一切能慰藉心灵,获得指引的‘光’。
于是,在那则校训视频发酵到千万播放量的七月中旬,李西安互联网社交媒体关注者总数突破六十万,“LM”超越“校训哥”,成为他最有市场的江湖外号。
七月十一日,原油期货走上147.27美元/每桶的历史最高位,随即闪崩掉头向下。
短短不到十个交易日,李西安用二十五倍杠杆赚取一千两百万美元的实际利润,又一次接近翻倍的投资回报率。
这笔短线投资是他重生以来最骄傲的操作。
因为二十五倍杠杆在原油期货市场中不算高,堪堪中等水平而已。
动辄几十倍杠杆的市场背景下,即时风险比在加油站开篝火趴体低不了多少。
先知金手指的作用降到最低,李西安可以傲然表示,他是凭本事赚钱的!
交易风险,拥抱不确定,为实体经济注入流动性……
他天生就是一个风险交易员,这份工作酷毙了!
——至少在遭受枪击的前一秒,李西安都这样认为。
“那是一个疯子……他在雷曼商品期货部门工作了13年,是你的同行……他负责的钱一直在做多原油,产生了巨亏,名字出现在裁员名单中……他看过你的市场分析,认为你恶意做空原油……”
警署局长办公室内,局长神情坚毅语气遗憾陈述着审讯结果。
“尊敬的局长先生,他是否是疯子得经过医生的鉴定。而在此之前,我们可以确定,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种族主义者!”
安斯利的西服正装因为肢体动作过大显得有些凌乱,他用力挥着手臂目光凶狠说道: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谋杀我的雇主并非出于个人报复,你们必须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并且在调查结束前派出探员二十四小时保护我雇主的人身安全。”
“听着,我是说必须!”
正值壮年的白人局长无法接受一个律师如此当面咆哮,眉头不自觉皱紧:“律师先生,我们有工作程序,如果你不满意应该通过合理手段投诉。”
“戴维斯,我们不是来吵架的,来,我们出去单独聊聊,来吧,老伙计,我们认识几十年了……”
另一位穿着西服正装的白人老头跳出来打圆场,将局长拖出办公室。
这位白人老头是DiligenceLLC风险咨询公司的董事,公司旗下重要客户遭遇枪击,他们理应出面做点什么。
“你介意警署派人贴身保护你的安全吗?你会损失一些隐私……”
安斯利迅速变脸,压低声音说了半句话。
但李西安将获得绝对的正义性,生活方面不存在任何把柄。
就好像没人会写小作文控诉一个被警察二十四小时监控,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骚扰异性。
“安斯利先生,我们刚刚结束了一场调查对吗?我被FBI、美联储监查长办公室、纽约检察官轮番盘问了十几个小时,我缴纳了十几万刀罚款。”
李西安手中把玩着一张卡片,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厌倦了跟官僚打交道,这些狗屎让我怀疑,伟大的美利坚还是不是一个资本国家。”
他站起身,和安斯利面对面说道:“你知道的,我刚刚赚了一千万美元,我是个有钱人!”
“从今天起,我不再接受你以及外面那个家伙关于规避风险的任何好心建议,不会做出任何让步,直到下一次子弹打穿我的脑袋。”
安斯利目视李西安说完话大步走出办公室,松了松领带坐到沙发上,长呼出口气久久无语。
经过这几个月的良好合作,他知道根据这位年轻雇主的分析金融危机马上来临,也许就在下一秒。
所以对于李西安而言,局势已经进入了加速冲刺阶段。
这时候再去调查谁针对他,规避风险等等举动都是浪费精力的举动。
原油期货抱着永不回头的气势闪崩俯冲,李西安跟原油期货行情一样——short,short,short,一去不复返没有回头路。
“老伙计,你确定要让我的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的雇主吗,据我所知他……”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局长叼着烟吞云吐雾,看到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年轻亚裔,止住话头面带微笑微微颔首。
“送你,我用不上它了。”
李西安把一直攥在手里把玩的卡片拍进局长手中,然后好不拖泥带水离开警局。
“……狗屎!”
局长翻转卡片,丧气的低声骂了一句。
身旁的白人老头同样脸色难看,不过马上又笑了起来,态度愈发强硬的和局长讨价还价,争取最有利雇主的条件。
美国警署会给警员家属发放‘家属卡’,面对警察时可以豁免部分可有可无的麻烦。
进而延展出了更高级的“VIP”卡片,持有这种卡进出警局能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
李西安给局长的是纽约警署发出最高级的卡片。
对警局一掷千金大笔捐款,或者对纽约市做出过杰出贡献,要么就是身份不一般的外国友人才能获得。
每年需要续费,哦不,是有年限规定,每年都得重新发放。
伟大的美利坚也是很讲人情的,毕竟人情怎么可能离开资本,李西安做出了他能做到最有力量的施压。
“你遭受枪击了?”
李西安刚在两位保镖充当肉体防弹衣的保护下,钻进一辆临时租的劳斯劳斯防弹车里,便收到了来自阮钦诚的电话。
“三天来的第一次外出,我刚租好房子,对冲基金办公室也刚装修好,我总得亲自做某些事情。”李西安解释道。
听筒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把你妹妹给我的那张卡转送回警署了。”
电话那头阮钦诚沉默几秒说道:“其实这东西跟你那张运通黑卡一样,真正的富人不需要,普通人用不起。”
“我感觉你又想嘲讽我?”
“你误会了,我在给你描述美好的未来:度过这次危机后把各种故弄玄虚的卡片统统塞进马桶里冲走,我请最有名气的设计师帮你设计一款名片。”
“……如果你一直这样,我可以考虑叫你一声大舅哥。”
“别告诉我妹妹。”
“你指的是哪件事?你说喝着香槟听着歌,突然就被……”
“嘭!”
车外传来不轻不重的闷响,车身往前耸动几寸。
李西安放下手机抬头看看车窗外的红灯,再回头看看贴在车屁股上的一辆本田,叹了口气:“就算没有情感的计算机,这会儿也会骂一句脏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