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波兰尼的默会知识论

维特根斯坦派学者对强的默会知识概念和弱的默会知识概念的区分是富有洞见的。但是,笔者认为,格里门对波兰尼默会知识论的理解却有可以商榷的余地。在第一章中,我们看到,格里门把波兰尼的默会知识论概括为格式塔式的默会知识论,并且对波兰尼持强的默会知识论这一点表示怀疑。这种看法和波兰尼思想的实际有一定的距离。

在本章中,笔者希望在波兰尼传统和维特根斯坦传统之间建构一种对话关系,从维特根斯坦派学者严格区分强的默会知识和弱的默会知识的问题意识出发,来澄清波兰尼的默会知识概念的含义。笔者认为,波兰尼对“默会知识”这个术语主要有两种不同但又密切相关的用法,一是指默会能力及其运用,二是指辅助项之不可确切指认性,它们分别对应于强的默会知识论和格式塔式的默会知识论。换言之,在波兰尼的思想中,强的默会知识论和格式塔式的默会知识论是并存的。本章的任务就是要阐明波兰尼哲学中的这两个默会知识概念及其相互关系。

为了确保讨论能够富有成效地展开,有必要比较一下格里门和波兰尼的用字法。虽然波兰尼认为自己对articulate和articulation等词的理解,比通常的用法要宽泛一些,但是与格里门相比,他的用法还是比较狭窄的。在通常的用法中,这些术语指的是语言的实际发音,而在波兰尼那里,这些概念的外延和语言概念的外延庶几相当,而且他主张对语言作一种比较广义的理解,认为语言包括了文字、数学公式、各类图表等在内的各种符号形式。换言之,对波兰尼来说, articulation这个词就等于“语言表达”,而在格里门那里,articulation不仅包括了语言的表达,也包括了非语言的表达,如行动。可见,格里门的articulation外延宽广,而波兰尼的articulation外延狭窄。因此,笔者在上一章中将格里门的articulation译为“表达”,而在本章中将波兰尼的articulation译为“语言表达”或“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