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找了家中餐馆,激昂的氛围被带到了包厢里面,陆望和许权星伍伽晨杏仍在热烈讨论刚才的某场演出,而黄叶和宫如生一向比较安静。
等到上菜了才稍微歇一点,晨杏一连点了几个大菜,还要了两件啤酒。
她点完了对大家说,“今天不醉不归。”
陆望举手,“我下午还要上课。”
晨杏着重说,“今天不醉不归。”
陆望立马说,“我上课也喝!”
大家都被他逗乐了,陆望去问许权星b-box怎么打的,许权星教他怎么做口型、放舌头、吹气,但陆望还是只能发出气球漏气一样的声音,伍伽这时候又亮了一手,也能磕磕巴巴发出声音,还宣称黄叶比自己厉害,陆望又好奇去纠缠黄叶,黄叶无奈之下发了几声,果然不错。
他们闹腾着,晨杏忽然问宫如生,“宫如生,咱们也算朋友吧,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宫如生点头,“你说。”
晨杏说,“你有没有兴趣收陆望做徒弟?你也看看到了,他的天赋其实挺好,要是被埋没了多可惜?”
这话让桌子上的人都停下了说话,大家一起看了过来。
宫如生说,“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
晨杏说,“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
宫如生却转头看陆望,“看到了吧,你并不那么重要。”
陆望翻白眼,这家伙怎么还小孩子气?
晨杏穷追不舍,又追问一次。
一般人一定会在这种氛围下碍于情面说点客气话,宫如生却不会客气,“不行。”
晨杏抱怨道,“你真不够义气!”
宫如生说,“我不教他是好事,要是有个老师的名头,我就随时可以毁了他,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我不做这种事情,那还是不要成为师徒,对我们双方都比较好。”
这话有点过分了,把两个人的矛盾抬到了明面上。
伍伽这生意场上的老江湖连忙尬笑笑着打圆场,晨杏不甘还想说什么,陆望却说,“晨姐,不用求他,我向伍老板、黄叶姐和许哥儿学就够了。”
许权星忽然道,“还有我,我这几手够小鹿学了,不像某人一样吝啬。”他还挺义气。
宫如生看了许权星一眼,忽然笑了笑,“你?”
许权星脾气不小,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
宫如生慢慢悠悠说,“我意思就是你会误人子弟,在你们那儿学点基础的可以,成不了材。”
这一个饭局的氛围越来越不对了,许权星一下子站起来,怒火冲冲看着宫如生,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这话的威胁对宫如生实在无力,他真的敢再说一次,神色平静,正要开口。
晨杏叫了一声,“宫如生,下午我就走了,现在是我最后一次在珠盈市,这里都是我的朋友,你别发疯!”
伍伽也赶忙站起来把徒弟强硬按下来,“混小子,你冷静点。”
许权星被按得坐下来,却还是愤怒万分地看向宫如生。
宫如生继续拿出一种不屑的姿态,却没继续说话了。
包厢里安静了一会儿,咚咚咚,服务员敲门了,陆望走过去打开,然后提着一件啤酒进来放下,“外边儿还一件,还喝酒吗?”
晨杏斩钉截铁地说,“喝!”
陆望又去抱了一件进来,他想了想先打开一瓶,放宫如生面前,然后又打开一瓶,放在许权星面前。接着是晨杏、伍伽、黄叶,然后是自己。上菜不慢,在这过程中陆续有来,前面的凉菜已经差不多了。
晨杏拿筷子敲桌子,“先吃着。”
陆望提醒,“这行为不礼貌,老人家会骂你的。”
晨杏嘟嘴,“要你多嘴。”忽然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地说,“嘿嘿,你说谁是老人家啊?”
伍伽和黄叶一起看向陆望,陆望连忙摆手,但这太苍白,他立刻跟着用筷子敲桌子,叮叮咚咚,“也对,哈哈,咱们这都是年轻人,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哈哈。”
他们这边是正常说话了,宫如生和许权星还是势如水火。
陆望到现在是知道为啥宫如生当年组建乐队会失败受挫了,试想自己要是朝夕相处的同伴是这么个臭性格,一定搭档不下去。他对宫如生倒是有别样看法,认为宫如生说话虽然刺耳,却没有特意恶心人的意思,只是直话直说而已。
他的确不喜欢自己,许权星的生活作风也的确不像是能够教人向上的类型,这都是事实。只是常人不会说出来的场合他偏偏要说出来。
陆望觉得宫如生身上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也有不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
许权星当然也是,老实说他的个人实力不够宫如生打的,但着实义气,昨晚就够照顾陆望了,今天还给陆望出头。
陆望这么一想,心中一些怨气渐渐消失了,他忽然又看了看四周的其他几个人,忍不住笑了。
晨杏疑惑,“你忽然笑什么?好诡异。”
陆望说,“我觉得我们这一桌还真是奇妙,大家其实都不太熟悉,就彼此见过几面,也不算朋友,甚至还有人互相讨厌,却在机缘巧合下互相喝酒吃饭,就为了你一个人的离别。晨姐,你真了不起。”
晨杏听得欢喜极了,“当然了,我肯定了不起了,继续夸夸。”
陆望说,“其实我们身份爱好性格也相差很大,能在这相遇真的很难得。像宫如生……我就直接叫你名字了,你其实挺厉害,我很佩服你,虽然说话惹人生气,但以你的实力如果不是这方面有缺陷,应该只有晨姐与你有机会相识,我们其他人根本够不着你的层次。从某角度来说,就是你脾气臭我们才能相遇,一想到这儿我也不觉得你脾气臭是缺点了。”
宫如生和许权星的矛盾因陆望而起,但他听了这话,对陆望态度居然还不差,“你挺明白。”
那谁不明白呢?许权星听着火起,陆望赶忙说,“许哥儿也是,你一个连太阳也嫌弃的昼伏夜出的人,如果不是晨姐牵线搭桥,我们这辈子能不能遇上见一面呢?更不要说你还为我出头了,一想到这我觉得简直跟做梦一样。”
许权星一听,也忘了找宫如生麻烦,“我也是啊,我从没想过我和学习成绩这么好的家伙成朋友。”这话耿直,却让周围人都发笑。
伍伽拉着黄叶,指指自己,“我呢,我们呢?”
陆望笑道,“伍老板,黄姐,你们完全和我平日里交往的人不是一个模样,我要在路上看到了你们这造型,一定害怕得绕路走,但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你们就跟哥哥姐姐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我真的很佩服你能这么热爱音乐。老实说,晨姐能去你们那儿表演,我觉得你这份心的作用很大。”
伍伽特意做出舒口气的模样,“还好是哥哥,不是叔叔。”黄叶埋怨似打了他一把。
最后陆望看向了晨杏,晨杏也看向了他。
陆望说,“我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你,晨姐。现在想起来我们初次见面,也跟一个故事一样奇妙。”
晨杏说,“就这些?”
陆望想了想,举起酒杯,他一开口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你飞着离开珠盈市吧,你去遥远的天上吧。”
说完陆望脸都红了,这什么莫名其妙语无伦次的话。
晨杏噗嗤一声笑了,却也举起杯子,“承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