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噩梦

  • 斗墓
  • 大漠孤烟
  • 2004字
  • 2023-04-26 09:54:11

“十三年前,我就是从这里掉下来的,也是从这里逃出去的,那道岩缝就是我用手一点点抠出来的......”。

我面色平静的说道。

短暂的安静。

“啊!我们能出去了!”

“啊!我们能活着出去了!”

看着两个人像个孩子似的抱在一起,又喊又叫,我眼角温热,一滴清泪落下,渗进脚下的黏土地里。

那道岩缝是我当年用手抠的,好在那些岩石都是风化的碎岩,否则我也不会失足落下来,更不会仅凭一双手便能将岩石扒开。

如今,当年的那个岩缝被风又风化了很多,但是对于我们三个成人来说还是钻不出去。

“斗儿哥,你站着,这回我来开路!”

驹子的脸兴奋的有些发红,没有一个人在经历过九死一生后还能淡然似水,在阎王殿的门口徘徊了一圈,驹子的心情我能理解。

我点点头,以我们三人的身体状况而言,的确只有驹子最能胜任这个任务。

大炮虽然没跟驹子抢着动手,却也是站在驹子下方的地面上,来来回回的踱着步,时不时的指引下驹子岩石所在的位置。

我走到那堆白骨旁边,经历了十三年的风吹雨淋,白骨也已经有些变色,如今还能隐约的看见这具白骨断裂的关节儿。

突然,我发现,这具白骨的头部,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像是被人用刀砍过,而且裂痕很新,接茬的地方与其他部位的骨头颜色差别很大。

一阵寒意袭来,墓室门口,盘在我大腿上的那条巨蟒,被我用砍刀砍在了头部,当时迸现出来的火星子,难道是这把插在它身上的这把匕首与砍刀相撞而出现的吗?

我蹲下身子,有些颤抖的将那把匕首拔出来,放在掌心之中,匕首的一侧,微微卷刃,白痕刺眼。

双眼第N次疼起来,剧烈的头痛,眼前一黑,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我便失去了意识。

。。。。。。

“斗儿哥,这烀苞米棒子真香,赶明儿收秋时候我也给大爹帮手来,让大爹赏我几根大苞米棒子......”。

大锤坐在炕沿上,嘴里鼓鼓囊囊的嚼着苞米粒子,嫩黄色的苞米芯沾了一嘴。

“大锤哥,到时候我也来。”

瘦小的景文紧挨着大锤,两个人总是这么形影不离,景文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粘在大锤的身上。

“行行行,到时候也给你小子分几棒儿。”

大锤嘿嘿的笑着,一颗微微有些发黑的板牙露在外面,景文脸一红,反而往大炮的方向靠了靠。

突然,外面的天黑了下来,很快,屋子里就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道闪电劈开天幕,透过窗子落进屋子,原本在啃着苞米的大锤头朝下躺在炕上,后背一道寸深的血口子,鲜血从大锤的后背淌下来,淌到炕沿上,淌到地上,啃了一半的苞米上满是血迹......

“啊,大锤......”。

我惊叫一声,睁开眼,发现我正躺在自家的炕上,后背汗湿一片,低头一看,身上穿着一件黑白条纹的衬衣,身上盖着红绿牡丹花的棉被,对面墙上挂着黄木黑漆的笨钟,嘀嗒嘀嗒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回响,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

原来是梦!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仔细环顾了一下,地中间的炉子烧的火红,上面的水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开的正欢。

我两年前拿回来的一把大口径的猎枪挂在墙上,枪身被爹擦的铮亮,旁边挂着一件的确良的衬衫,土黄色的衬衫洗的有些发白。

窗户上贴着几张窗花,少说也有三四年了,被炕上冒出的黑烟熏的有些发黑,几张写着‘少生孩子多种树’‘结贫穷的扎,上致富的环’的宣传画明晃晃的映着我的眼睛。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我此时的确是在自己的家里。

我记得当时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想来应该是驹子和大炮将我抬回来的,想到少了一根胳膊的大炮和瘦小枯干的驹子将我抬回来,定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

我想要起身下地,却没想到刚一扭腰,后背就像是被巨大的狗皮膏药粘住一样,僵硬的根本动弹不得,但是刺痛感却明显减轻了。

现在这个时间,爹应该就在院子里,怎么醒了这么半天却不见人影呢?

“爹......”。

嗓子嘶哑的好像不是自己的,莫说是院子里,估计就是站在对面也未必听的清楚。

算了,虽然醒过来了,却仍旧昏昏沉沉,不如再睡一觉好了,翻身躺下,还没等闭上眼睛,屋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大爹,斗儿哥还没醒呢?”

驹子的声音。

“唉,造孽啊,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俺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拦住你们......”。

“大爹,您老别多想了,斗儿哥吉人自有天相,当时在墓里那么凶险的情况斗儿哥都挺过来了,现在肯定没事儿。”

大炮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看来身体恢复的很快。

“是啊大爹,您老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大夫不也说了嘛,斗儿哥就是体力透支过度,休息几天就好了。”

大炮和驹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爹,爹没再吱声,眼看就要到屋门口的时候,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

这一声唉拉的老长,我听的心一紧,我从七岁起就和爹相依为命,爹一个人拉扯我,又当爹又当妈,吃的辛苦受的罪只有我最清楚,腊月里为了给我做双棉鞋,腆着脸求了好几户人家,最后还是大炮娘看不过去主动给我做了一双。

撩帘子的声音,脚步声一前一后的响起来,三个人身上都带着屋外的寒气,我身上盖着被子,仍旧能感受到外面寒冷的空气。

“看看吧,三天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俺......俺看着心里堵得慌啊!”

三天了?

爹的声音是哽咽的,在这个世间最看不得我受伤害的恐怕就是爹了,小时候去大青山逮蚂蚱,被蜜蜂蛰了一口,爹都心疼的一宿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