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我们第一次相遇,很快我就下来回到教室了。
我是一名高中生,在今年九月份正式成为昌山中学的一员,昌山中学是我们小县城排名第二的好学校,可我却根本无法适应这里的节奏,我从刚入学时的中上游排名一路跌到了末流,现在是临近倒数。我算是破了成学霸的梦,也许我终究没有超级学霸的天赋,也没有励志小故事里主角的毅力和决心。我只是一个傻逼高中生。于是在那个十一月中旬阶段考成绩公布的傍晚,我来到教学楼的楼顶鸟瞰众生,但令我惊讶的是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个少女捷足先登,坐在那个木箱上忧郁的看夕阳。
我很是惊讶,但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好奇,我站了一会儿就下来了。
回到教室已经是晚饭吃过,晚自修共有三节,从六点到七点,七点十分到八点,八点十分再到九点。三个小时在教室里写作业其实挺无聊的,不过对于我不一样,在刚开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教学楼楼顶的杂物间,在心情不好或是作业比较少的时候,我都会空出一节晚三(晚自修第三节)到楼顶去。
关于我去楼顶那个小杂物间干嘛,这还是很容易回答的,我在做学霸梦的同时做着当作家的梦,我在杂物间里写我的小说,从开学到现在断断续续写了三万字了,写的是一个普通男白领在大城市时代潮流下的努力生活。我给这本小说取名《金城》。我以逃避现实的方式,又在小说里不得不面对现实,讽刺的是这所谓的现实又是我自己创造的。那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不在教室里写呢?很简单,在教室里写会被别人发现嘛,发现后必然会引来嘲笑,虽说我对我的文笔有那么一点信心,可这丝毫不能避免我怕被围观嘲笑的事实。况且在杂物间里写更有氛围不是吗?一个人在夜晚八点钟的杂物间里,头顶上亮着一个简陋的黄澄澄的小灯泡,在温馨的黄光中被一群旧桌椅所包围,莫名的就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虽然很不想承认,我成绩不好的部分原因,的确是逃晚自修泡在杂物间所导致的,可当我去杂物间时,我又会卸下郁闷的坏心情,让我可以更专注的投入到第二天的学习。这很矛盾,但很有必要。所以呢,我打算晚三再去杂物间一趟,在此之前我得先应付掉作业。
到了晚三,写完作业已经是八点钟,我想我是时候应该去了,今天的心情特别郁闷,我要一直在那里待到九点钟,写一个小时,大概能写两千多字了。
推开那扇不带通风窗的涂着绿漆的木门,摸出紧靠着门的开关,灯开了,照亮那不算宽敞的杂物间,我坐在杂物正中一张生锈的课椅上,面前是一张老式的木桌,桌上摆着我那本写到一半多的小说,现在小说主人公陷入了事业瓶颈,生活给了他一个选择题,是选择难得的升职加薪机会,暂时抛下与同单位小妹的交往,还是接受对他表现热烈的小妹,试着开始一段关系。
这个选择题对于我作者而言,选哪个其实都无所谓。选升职加薪的机会,我可以表现出主角那段时间经济方面的窘迫,心理上追求事业还是爱情的侧重,或者再浅显一点,侧面说明那个小妹很丑。当然了,选小妹,则是反之。世界上肯定不止一个男白领面临过这样恶心的选择,两种都不会少。不管是他选哪一个,他还是很平凡,作为“上帝”我哪种情况都会圆回去,除非他又抛下小妹,又同时痛骂领导,那他就会获得生活圆满大礼包一份,进化成一个傻逼。
不过我还是要对我笔下的人物负责,我要认真想一想………
就在这个时候,楼道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不是很清脆,不像英语老师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像是穿着旅游鞋的声音,大概是巡视的老师,不是政教处的老师,政教处的老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不知怎的,这老师今天竟有兴致跑到楼顶来。脚步声渐渐靠近,他(她)应该老早看见了杂物间门缝里透出的灯光。
到了这样的情况,我现在也面临一个选择,是赶紧带上我的小说,关上灯,飞速跑到外面的天台藏身,还是编个理由,含含糊糊混过去。第一个选择,明显不可行,把老师当瞎子是个很愚蠢的行为,那么只能去正面硬刚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口停下,转而响起敲门声,我一把将小说从朝向天台的通风窗扔了出去,接着打开门:“老师好,那个我来这里……”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来者是傍晚那个不知名的少女,她也被我搞得有些惊讶,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我赶忙道歉“哦,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来这里随便看看。”少女摆摆手,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似乎正在反驳她自己刚刚所说的话。这下子,倒轮到我手足无措了。我是继续留一会儿呢,还是该离开呢。我突然想到,我的小说还被我扔在天台上,我必须把它捡回来。
“嗯嗯,那我先到外面去。”我跟少女说,我打开通往天台的小木门,去拾回我的小说,当然了,再顺便去看星星看月亮。少女则一个人待在杂物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说不定真是来随便看看的?
今天是鼓昌县难得的晴天,在江南小城秋末冬初的夜里,少男和少女第一次正式碰面,他们之间都给彼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管怎么说,故事总算开始,一齐盛开在2018年的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