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巷,陌刀甲士

清明,断魂雨。

雨水让洪洞县这座江南水乡浸润于朦胧烟雨中。

沈观夜一手执油纸伞,另一手拎着几样东西:一食屉熏烧,几包用牛皮纸包着的草药,还有一扎书。

在雨中快步前行。

“夜哥儿,这是抓药回来了?”

有相熟的街坊上遇见了,停下来,问候一声。

“是啊,周婶,你这是给周叔送饭去?”

沈观夜脸上噙着和煦的笑容,目光落在了妇人手里提着的食盒上。

方方正正的食盒,用青布罩着,免得被清寒湿冷的水汽带走了热度去。

“是嘞,我也不跟你多聊了,快回去吧。”

暗黄的油纸伞在石青色的雨巷里短暂靠拢,很快,重又分别。

沈观夜将手里的东西往里捎了捎,以免被雨水打湿,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长街忽然有甲胄擦击声传来,似有甲士在列队前行。

“洪洞营又杀妖回来啦!”

“乖乖!这是什么妖怪?长得可吓人。”

“这不叫妖怪。”

“怎么不是妖怪了?”

边上,是看热闹的老百姓。

沈观夜停下脚步,转身回到街口,收起伞,躲在屋檐下,看向不远处。

店里,因下雨而显得清闲的店家也伸长了脖子,探出脑袋,向外头张望。

雨中,一队士兵正列队而来。

最前头的是两名高大的长枪兵。

西洋人面孔,面容英俊仿佛古典雕塑,铂金色的西式全身甲散发着淡淡微光,长枪枪头,金色的符文若隐若现。

在雨幕里,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两名长枪兵身后是十名陌刀兵。

这十名陌刀兵倒是典型的天夏人面孔了,同样很高大英武,穿着暗红色的唐制甲胄,手执长长的陌刀,刀光似冷雪,在雨中明晃晃的,晃人眼睛。

雨水混合着的殷红血水,自刀剑流淌而下,在地面上蜿蜒成网。

显然,刚经过一场惨烈的战场厮杀。

血腥味混杂着杀气沿街扫过,一瞬间,沈观夜仿佛置身战场,尸山血海迎面撞来。

边上,让路的老百姓们就像被杀气割开了喉咙,一下没了声响。

沈观夜看着眼前目不斜视,默不作声列队而过的甲士,缓缓吐出了肺里因屏气太长而积聚的浊气。

他是穿越者,此刻正身处于一个似是而非的战乱时代。

相同处在于这同样是一个列强入侵,前朝覆灭,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时代,是神州大地最屈辱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战火纷飞,尸骸遍野。

不同处在于,这是一个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而超凡力量的最大显现,就是刚刚走过去的那十二名甲士。

这些甲士,于他,却有另外一个特殊的称呼:兵种。

没错!

这个世界的甲士很有些像英雄无敌系列游戏里的兵种——都有着巢穴,也都可以被招募,甚至连势力划分都差不多。

刚才领队的那两名长枪兵,就很像圣堂势力的1阶兵种——枪兵。

按这个世界的叫法,叫做“圣符枪兵”,与游戏里的枪兵一样,都是1阶兵种,隶属于圣堂系。

但相似处也就是这么一丁点儿而已,实际有很大出入。

比如,名字不同,技能不同。

不过,最大的不同还在于,这个世界有着许多全新的系列。

跟在圣符枪兵身后的那十名看着很像大唐陌刀兵就是其中之一,这种名叫“陌刀甲士”,是天朝系1阶。

天朝系是天夏独有的系列,名字来源于“天朝上国”。

除了天朝系外,天夏还有山海系和酆都系两大系列。

另外还有扶桑国的神道系,尼罗国的法老系,白枫国的凛冬系等等。

总之在这个世界,巢穴就是权利的来源,谁掌握了巢穴,谁也就掌握了权利。而反过来,甲士的存在也大大增加了这个世界战争的烈度。

大国之间的战争,毁天灭地不为过也。

“吓死我了,每次见着这些甲士,我的心脏都扑动扑动地跳个不停。”

“可不是吗,不过菩萨保佑,全靠这些甲士,咱们才不会被妖怪吃了去。这次杀的又是什么妖怪,看着可真吓人。”

沈观夜能明显感觉到边上人重新恢复了呼吸。

顺着边上人的窃窃私语,沈观夜将目光挪向了陌刀甲士身后的平板车上,上面躺着一具狰狞可怖的尸体,像是一只被开膛破肚的巨大蜈蚣。

这是蜈蚣精,山海系4阶兵种之一,擅长用毒,数量较少,所以乡亲们认不得。

沈观夜也是第一次见——之所以认得出是因为他们家在洪洞县也算得上耕读世家,有些根脚。

推车的是两名荷枪实弹的大头兵,披着雨衣,各抓着一根杆,骂骂咧咧地推着车。

两人身后还有几名士兵,列队列得松松垮垮,嘴里抱怨着鬼天气,一派军痞模样,全无前面甲士令行禁止的精兵模样。

很显然,这些就都是大活人了。

不过也别小瞧了这些人,以为陌刀甲士和圣符枪兵对上这些人就跟砍瓜切菜似的。

事实上,一阶兵种面对这些普通士兵做不到碾压,往往三五个士兵就能对付一名陌刀甲士或是圣符枪兵,人数一多,甚至能做到一换一——因为士兵手里有枪。

子弹在对付低阶兵种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这些士兵和甲士都来自于驻扎在县城内的洪洞营,打仗的时候要上前线,平日里就负责守卫洪洞县。

脚步声远了,沈观夜收回目光,准备离开。

“沈少爷回家去了?要不上店里坐坐?”

店家客气了一句。

“不了,家里人还等着。”

撑开伞,走进了雨里。

沿着街,拐过街角,穿过雨巷,看几支红杏越过墙头,在雨中我见犹怜。

跨过小沟渠,踏上石桥,桥下躲雨的水黾被脚步声惊到,弹也似的出了桥底,复又被雨水溅起的涟漪赶回桥底。

“夜哥儿!你可回来了,快回去看看,那帮讨债的又来了。”

邻街的几个正在聊闲天的婶子眼尖,看到了正在过桥的沈观夜。

沈观夜脸色微变。

“知道了,李婶。”

油纸伞在雨中“漂流”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