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和他的朋友吕大忠正谈论着这次西军入关的事情,街上车辚辚,马萧萧,而身后却传来清脆的“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的女童声音,盖过外面的声音。
张载屏声静气的听了一会儿,然后对吕大忠说道:“你听过这文章么?”
吕大忠也听到了,见张载问,他把手指放到嘴上,示意张载别说话,然后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走到房间门口才看到隔壁房间,门口有2个精锐西军守卫,只不过闲散了些而已。
一时间不知道里面人的底细,没有贸然打搅,就在门口听着赵乾云和赵数奇读《三字经》。
守门的是张虎臣,他看到2个30多岁的书生,在鬼鬼祟祟的偷听,上前问道:“你们两人在这里做什么?”
张载正愁没有借口询问呢,他怕的是主妇在教孩子读书,毕竟这时候男女大防还没有形成,却有些苗头了。
现在张虎臣询问,立刻问道:“刚才读书不知是谁家的家眷?可否引荐?”
张虎臣笑道:“回这位学士,里面是我们的兄弟在教他的妹妹识字。”
这时代对读书人非常敬重的,不管是当兵的,还是普通老百姓,一般都是对读书人毕恭毕敬的。
张载吃惊的看吕大忠,然后问道:“这位军爷,能否引见一下?”
房间不大,外面的对话被赵乾云听到了,于是问道:“张哥,是谁啊?”
张载听到里面的孩子询问,提高声音说道:“横渠,张载求见!”
吕大忠也喊道:“京兆蓝田吕大忠求见!”
赵乾云听到横渠张载报名,头发都竖立起来,这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他觉得自己得要出门迎接一下。
整整衣服然后来到门口,看到两人,问到:“哪位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横渠,张载张先生?”
张载听傻了,这四句话气势磅礴,听孩子的意思还是自己说的,于是说道:“我就是张载,刚才那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好气势啊!”
赵乾云皱皱眉头,他看看现在的张载不过是一个30多岁的青年,应该还没有说出这句话来,这下有点冒失了。
不过他立刻就装糊涂了,转换话题问道:“不知两位先生有何指教?”
张载说道:“刚才听到你和一女娃读书,好奇,特来拜会。”
吕大忠也笑道:“我们才俗学浅,从未见过这样的文章,特来求教!”
赵乾云心中长叹,这肯定是《三字经》惹的祸!看来自己不经意间要做文抄公了。
不过想想也坦然了,前世读书读了快20年,平常看书看了千百本。
这近千年的跨度,文化的积累沁透自己的方方面面,随意说一句话,都可能是这时代的名句,想避开根本就不可能。
他整整心绪说道:“两位里面请!”
他回头对张虎臣说道:“张哥你帮我去泡两杯茶来!”
张载进入房间,看到衣架上挂着弓箭和短剑,问道:“还并未请教贵姓?哪里人士!”
赵乾云漫不经心的说道:“免贵姓赵,乾坤的乾,云雨的云,梧州人士!”
张载拱手说道:“久仰,久仰!”
赵乾云心中腹诽:“久仰,久仰个屁,你听过?”不过他拱手对张载:“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真如沫春风。”
这就是拍马屁的境界,让张载手足无措,干笑道:“哪里!哪里!”
他见赵乾云年少,于是提醒道:“现下是皇宋,赵乃国姓,所以这免贵,就不要再说了!天下两姓不免贵,一为张姓,二为赵姓!”
赵乾云被人提醒也不恼怒,拱手说道:“多谢先生教导!”
张载:“哎!这先生我可当不起!”
他看到赵数奇的写的字,开始非常好奇,看了一段之后,眉头皱成一个川!
为什么?因为赵数奇作为抄本上的字都是简体字,好多字他都不认识,他只能依靠门外听到的和看到相结合,才辨认是什么字。
字体也是他没有见过的,一笔一划都带有刀刻的感觉!
这是什么人教的?怎么自成一家?不,完全自成一系。
这时候,繁简之争,古白之争,异常的激烈。而繁体,简体之争,争了几百年,却不知道争什么样,因为谁也不知道简体到底能简到什么程度。
而这里,在这几百字里,大部分字都简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很多字已经减到看不出本意的程度。
吕大忠来到张载身边,拍拍他的肩问道:“子厚,你怎么发愣啊!”
张载回身问道:“进伯,怎么了?“
吕大忠:“主人请我们喝茶!都请了你两次了!”
张载回头对捧着茶碗的赵乾云说道:“一时间入神了,对不起啊!”
赵乾云知道张载看自己的《三字经》入迷了,不过他也不点破。
吕大忠也看到《三字经》,立刻把茶碗放边上,拿起《三字经》看了起来。他心中的惊骇比张载更严重。因为,他听到赵数奇嘴巴里拼着拼音。
他问赵数奇:“小姑娘,这些字,你认多久了?”
赵乾云见赵数奇愣在那里,笑道:“妹妹,回先生的问话!”
赵数奇停下抄写:“回先生的话,我学了10天了,还没有会背!”
吕大忠吃惊的问道:“10天?不会背,会读么?”
赵数奇点点头说:“会,就是不流利!”
吕大忠:“能否读一遍与我听听?”
赵数奇看看赵乾云,赵乾云笑道:“你读就好!”
赵数奇:“人之初,心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她读的慢,偶尔还要拼音拼一下,但能够准确的读了下来。
吕大忠:“谢谢小姑娘朗读!”
他转头对赵乾云问道:“这读音有燕赵之风,是否是因为贤弟是燕赵之地来?”
赵乾云微笑摇头说道:“我是广南西路,梧州人氏,哪是什么燕赵人士!这读音也不是燕赵之地,而是我习惯性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