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看起来有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穿着朴素的麻布短衣,脚下是一双朴素的手工编织草鞋,身后背着的角弓几乎跟人一般高,腰间挎着一个纯牛皮缝制的箭囊,似乎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箭囊被摩挲的极为光滑。
让人有些不舒服的是这青年的一双眼睛,虽然漆黑如墨,但是看人有些直勾勾的,缺乏神采变化。
“这老虎是我射杀的,按照规矩归我所有!”背弓的青年说话有些孩童般的幼稚,不等虎啸开口,已然站到了尸体的旁边,随手从腰间取下匕首,作势就要沿着箭伤所在的位置将那老虎尸体开膛破肚。
“住手!”虎啸一声呵斥,一把就将这青年推开了虎尸身旁。
这家伙明显对如何处理老虎皮毛不甚了解,刚才那一刀如果从落点划下去,半面虎皮就算是彻底毁了。
这青年毫无防备,被虎啸一把推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你推我干嘛?”青年仿佛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丝毫没有抢了别人猎物的觉悟。
眼看对方犯浑,虎啸眉头一皱,扬起手来:“军爷不但推你,还要打你呢!”
“你敢!”青年仰头双眼直直的看向虎啸,一脸的不服气。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了下来。
虎啸修为精深,暴怒之下更是用上了全力,一巴掌将桀骜青年抽的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才停下。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这怪异青年起身之后晃了晃脑袋,随后手持匕首,疯了似的朝着虎啸冲了过来。
虎啸修为远高于那怪异青年,不等其近身,一脚就揣在其胸口将其踹飞出去,这一脚的力道格外重,落地之后那青年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只得伏在地上。
一耳光一脚下去,顿时捅了马蜂窝,眨眼间的功夫,几十名跟怪异青年差不多打扮的青壮一股脑的冲了上来,其中两名持弓的中年男子更是将箭搭在了弦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血溅当场的架势。
牧云跟雷猛本就在关注着虎啸跟烈阳虎的战斗,眼看弄不好要打起来,顿时从城墙上掠下来。
“你们想干嘛?造反吗?”牧云大声喝问道。
“你们边防军抢我们轻羽门的猎物,还打了我们的人,此事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定要闹到张帅那里去讨个公道!”打头一名嘴角生着一颗黑痣的中年男子看了牧云一眼,恶人先告状起来。
牧云跟雷猛从头到尾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眼见着中年男子睁眼说瞎话,顿时感觉如同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幸好从头到尾都看了个真切,若是不然,说不得还真就被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给蒙蔽过去了。
这时候虎啸不干了,大步迈到哪中年男子的面前,一把抓起了他的脖领子。
“这烈阳虎在军爷的防区,也是军爷将其缠住,恐伤了皮子军爷这才用枪柄慢慢跟其缠斗,你敢信口雌黄颠倒是非,信不信军爷大耳光抽你!”
“边防军就了不起了?你说是你缠住的,有何凭证!”那面有黑痣中年男子被抓住脖领子也不惧怕,挣扎着用手指着伏在地上的虎尸。
“你……”虎啸一愣,无言以对。
“这烈阳虎胸口要害插着我们轻羽门的箭矢就足以证明猎物是我们所杀,这官司打到军部去,我们也不怕!”中年男子言之凿凿的说道。
不提箭矢虎啸胸中火气还小点,提到箭矢虎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扬起胳膊又是一巴掌,将那中年男子打得嘴角吐血,门牙都飞了一颗。
“虎啸,住手!”
眼看剑拔弩张,牧云往前一步,走到了虎啸的跟前。
“营长,这帮家伙欺人太甚!”虎啸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慑于牧云的威势,依然悻悻的松开了手。
那被打的口吐鲜血的中年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阴狠的盯着牧云:“你就是这个兵痞的长官?他抢了我们的猎物,还出手打人,你管不管?”
身旁的雷猛实在憋不住了,作势就要往前冲,被牧云一把拉住。
牧云往前走了一步,双眼平静的盯着那中年人。
“这烈阳虎是我命手下掠下墙头击杀的!那用牛角巨弓的青年用冷箭将其射死,这才有了后面的争执,我的士兵打人不对,但是你们颠倒黑白也不是英雄所为!”
起初那中年人还心有期盼身为长官的牧云会息事宁人做出让步,不成想牧云根本就没想着让步。
“哼!你们长官士兵一丘之貉!我这就到张帅帐前告状去!”那中年人眼看胡搅蛮缠没能奏效,作势就要拉着同伴告状去。
牧云根本不紧张,侧身一步,给对方让开了道路。
“若想去告状,我不拦着你!若是不知道帅帐在哪,我可以派人给你们带路!”
“秦枫兄弟就是太优柔寡断,跟这些地痞无赖用得着这么客气了么!”眼见牧云如此好说话,身旁的雷猛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强行挣脱开牧云的拉扯,迈开长腿两步就走到了那中年男子的面前。
“抢夺猎物毁了上好的虎皮,还胡搅蛮缠,这么轻易就想脱身?给我站住!”雷猛挡在了对方的面前。
“你……你想干嘛?”面对牧云,这中年人还不甚畏惧,可是直面人高马大的雷猛,中年人顿时有些胆怯起来。
“这完美皮毛作价一万两黄金,如今被你们损毁了,折价黄金五千两,想走,赔了钱再走,要不然大爷打断你们狗腿!”
“哼!区区一张虎皮而已,老夫一年不知道要猎杀多少头老虎,还真没有见过价值一万两黄金的虎皮呢!当真欺辱我们轻羽门无人!儿郎们,集合!”
那中年人将小指含在口中,吹了一个响亮尖锐的口哨,城墙上下的轻羽门门人一股脑聚集过来,粗略看去,足足有百人之多。
轻羽门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门派,门下弟子多善猎,平日里狩猎就是他们主要的收入生活来源。这次守城他们之所以能赶来,完全是得益于门派驻地距离前线比较近而已,不知从何处听到了风声,趁机到前线来浑水摸鱼。
聚集而来的百十号人,多是猎户打扮,其中身后背着长弓短弩的占了大半,其余人手中则持握着短刀猎叉,不一而足。
“真是笑话,区区百十人的土鸡瓦狗,爷爷自己一个冲锋就能杀光,你将他们召集起来要干啥?莫非是想要动手打一架?”雷猛拍了拍高耸雄健的胸肌,一副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里的样子。
就在这时,身后噌的一声,一支冷箭朝着雷猛射了过来。
“小心!”牧云最先感知到,顿时发生示警,不过还是晚了。
那冷箭射来的极为刁钻阴损,瞄准的位置正是雷猛的后心,雷猛只来得及微微侧身,不得完全躲避,被射在了左肩的肩头。
牧云循声望去,发现射冷箭的正是之前抢夺虎啸猎物的那名青年,一击得手,那青年顿时撒腿就朝着远处山林跑去。身旁的虎啸见状,顿时追赶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远处山林当中。
“他娘的,竟然敢阴老子!活的不耐烦了!”雷猛猛地一把拽出肩头羽箭,随手扔在了地上。这精钢打造的箭簇上生着倒刺,被雷猛大咧咧的拽出来,伤口顿时大了好几倍,鲜血淋淋。
“雷霆营听命!给我把这帮轻羽门的泥腿子围了!”
雷猛一声令下,雷霆营守军顿时精锐尽出,眨眼间的功夫就将轻羽门的百十号人围在了当场。团队作战当中,正规军跟泥腿子之间天壤之别,不等真正动手,已然完全处于下风。
这下,那中年人彻底慌了,无论抢夺猎物也好,争执口角也罢,都停留在闹矛盾起争端的层面上,说破大天,打一顿也就算了,犯不着闹出人命。可是云弈那个有些偏执的愣头青当真不省心,竟然放冷箭伤了雷霆营的营长,若不是示警及时,正中雷猛后心的话恐怕小命就没了。
眼看事情超出预期,牧云大感头疼,急忙拉住暴怒的雷猛。
“雷大哥莫要动怒,如今多事之秋,还是不要生事端的好!冷静!”
雷猛正处在气头上,肩头哗哗淌血,哪能冷静的下来,一把甩开牧云的拉扯,走到跟前。
“全都给我下了武器绑了!有敢反抗的,就地格杀!不用怕军部责罚,出了事儿,老子兜着!”
雷猛在军中本就是愣头青一名,平常时候不欺负旁人已经算是难得了,手下雷霆营的士兵们同样都是桀骜不驯的主,眼见自家营长受了伤,士兵们顿时群情激奋,一触即发。
“你敢!我们是受邀前来协助守城的!”那中年男子有些色厉内荏。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了他的左脸,再度将其直接抽飞出去,挣扎起身之后,脸上指印眨眼间就高高肿了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再跟老子啰嗦,老子就送你上路!”雷猛右手食指几乎指到了那中年人的头顶,浑身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气犹如实质。
“全都给我押回驻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