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大人,至于以后连弩车敌我共有的情况,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真如您刚刚所说,我们现在该如何灵活运用战术将连弩车部队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呢?”在一旁的普欣红衣旗本不失事宜地问道。
普欣红衣旗本非常清楚的知道紫川秀和卡丹都是聪明人,考虑问题滴水不漏,更何况这两人都是自己上级。所以自己只需要充当两朵红花旁边的绿叶,在这时提出能够承上启下并且有价值的问题便足够了。
卡丹说道:“四个字,逆用兵法。”
此时身为随军军师的卡丹丝毫不减当年魔族公主那高贵优雅的风度气质,那一种独特的魅力与魔力让人笃信当年魔神皇卡特若是不把她当成一个花瓶,对她建议若是采纳一二,或许就不会落个战败身死的结局。
“何为逆用兵法?”普欣不解的问道。
“卡丹军师,所谓的逆用兵法是不是在武学上所说的故意卖对方一个破绽。”紫川秀说道。
“可以这么理解。陛下,两个武学高手较量,机智的一方往往会露出自己的破绽,让对方看到能够快速取胜的机会,当对方抱有不付出巨大代价就能取胜的错觉时便是对方上套的开始。”
卡丹公主接着说道:“兵法上说‘围师必阙’,我们反其道为之,死死包围住吉特城发起猛攻对于城内的人的来说,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必然会拼死反抗,但对于城外的费加来说这恰恰会让他看到战胜我们的可能。”
“并且据我所知,流风家的费加将军和萧元的关系非常要好。这次面对流风家内部叛乱,流风霜的主力部队已经被掉回国平叛了,流风家在西北军队的数量缩减了大半。此时流风家最理智的做法就不应该再抽出任何一支部队来支援西南的萧元军团,可费加却力排众议独自率领本部的三万猛虎军团前来支援,这只能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此重情重义的人会放弃吉特城不救吗?毕竟不救,那么费加他最忠心善战的部下海德烈就必死无疑。”
说道这里,卡丹同样话锋一转,道:“但,这还不够。”
“不够?”紫川秀问道。
“不够,我们还需要一条大鱼,需要给费加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毕竟人的感情会变,难保费加不会为了流风家大业,主动放弃吉特城放弃海德烈。”
紫川秀左右看了看,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初出茅庐的时候,笑道:“这条大鱼不会就是我吧。嗯,这里除了我,好像也没人能称得上。”
卡丹公主以同样的笑容说道:“毕竟流风家费加将军的军事作战才能不容小觑,我们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费加不得不上这个套。”
紫川秀鼓掌道:“好,好,好。如此,敌方必有投机取巧之心、感情用事之心、轻敌冒进之心,敌军有此三心,何愁敌将费加不被我等所擒。”
。。。。。。
旦雅平原上,正午的秋阳向西偏了一偏。
流风帝国的国运也向西偏了一偏。
流风将士在地上不甘地哀号,战马临死前低低地呜咽。
是流风帝国的挽歌?是悲歌?或者两者皆有。
只是这种声音在这一片尸横遍野血流如河的旦雅平原上,越来越低,越来越少。
去年就在这时,同样的秋风荒草。
谁能想到紫川家的边防军也在这悲风话凄凉的季节里在北方千里之外的西北战场上,在流风家烈马弯刀面前,同样的发出哀号与呜咽。
热血还没流尽,鲜血还没凝固。只是换了人去流,换了人的血去凝固。
说不上幸运,躲在马肚子下面的费加将军,没有被连弩车发出的箭矢射中,但是费加坐骑是黑马、活马、骏马,偏偏不是石马、铜马、铁马。所以身中多箭的黑马在主人的拥抱当中痛苦地倒下,死去。就在上一秒,这一匹黑色骏马还在飞快地驰骋,跟随主人驰骋疆场,下一秒就要冲入敌阵,建立属于自己的功绩与荣誉。
天地间,没有任何生物能比奔驰的骏马还要符合人的审美。
那健美的曲线,飞扬的马鬃,悠扬的马鸣声,飞驰敌阵的战马就是力量、速度与大自然间那一种不可或缺的野性之美的完美融合。
同样的,流风家的战士也是西川大陆最为勇猛无惧的战士,他们视荣誉为生命,视死亡为归宿。
当流风家的费加将军被秀字营的士兵从黑色战马的身下拉出来的时候,他还活着,不过瘸了一条腿,这条腿露在黑色战马的外面。很明显,他这条腿被后面跟随而来的流风家骑兵的战马给踩断了。
秀字营的士兵还是很尊重费加将军没有像押解犯人一样将他押向紫川秀处,而是很客气很礼貌的邀请费加前去和自己的统帅紫川秀见面,像是费加和紫川秀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前去见面叙旧。
费加的腰依然挺得笔直就像他扔出去的枪与剑一样笔直,他的右腿每向前迈出一步,他的全身便用尽全力的拖着不能动的左腿向前,向前再向前。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个跛子,没任何一个跛子会比他走起路来更有气势,秀字营的士兵更不会觉得他是一个俘虏,因为他是流风帝国的将军,他的字典没有被俘投降,只有宁死不屈。
猛虎军团的三万将士在紫川家箭雨的海啸声中葬身沙场埋骨他乡。费加的身上虽然没有被任何一支箭矢射中,但是他的内心早已被万箭穿心,费加的心在滴血,血早已滴尽,心已死。
“你来了。”
“我来了。”
“你可愿投降。”
“不愿,只求速死。”
“死前可有什么心愿?”
“流风帝国在西,请让我面西而死。”
“好,我成全你。”
“多谢。”
此时早已回归平静的西南平原只留下紫川秀的一声叹息。
“好头颅也与那肝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