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那一刻我绝对是吓惨了，
如果不是年轻，恐怕大小便失禁也有可能。
按理说，
我不是个胆小的。
三岁看我爹杀猪，五岁就能拎着刀比划两下，十岁的时候都能帮我爹给畜生们放血了，但这一下，我还是有点吓着了。
这特么不一样啊。
打小，我就听说过太多关于五大仙的传说了，那可是东北山林里的独一霸，让人文风色变的，多少神话，多少奇闻都是自它们传出。
可我万万没想到，
我一个平头小老百姓，不偷不抢，良心做事，竟然碰到了这么邪乎的玩意？当时我就吓傻了，爬起来就想跑，可腿肚子就跟转筋了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孙成阳，你瞧我像人还是神？”
就在我吓得肝胆俱裂的时候，方才那个似男非女的声音再次在我心底响起。
抬头一看，
不远处的黄大仙儿双手十合，做出了不伦不类的合掌。
可那眼中滴溜溜的转悠，分明带着及其人性化的揶揄。
我特么直接就炸了。
我卯足了劲儿的想跑，但两条腿却不听使唤，一个劲儿的往黄皮子旁边挪腾，仿佛跟着了魔是的。
而就在这节骨眼上。
“收起你的爪子，不想要了我就帮你剁了，我们老孙家，历来和你们五大仙儿没冲突，你别闹的鸡飞狗跳，给自己找不自在。”
“干冲着老子的儿子递爪子，信不信我砍了你们八辈祖宗。”
我爹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一怔，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却见我爹左手拎着断龙，右手提着镇山，抗在肩膀上，就站在我旁边冷眼看着身前的黄皮子。
“孙富贵儿，是你家的种先跃过了界，你要帮他挡灾，你挡得住吗？”
我分明能够察觉到黄皮子的声音都尖利了起来。
它的身子在抖。
似乎在怕我爹，或者说，它在怕我爹手中的那两把刀。
嗖的一下。
黄皮子丢下一句话就直接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如同是一寸寸的沉进了脚下的土里。我爹没吭声，他拽着我的脖颈子，就往家走。
我当时紧张的厉害，如今见我爹吓走了黄皮子，整个人精神一松，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浑身疼的厉害，我喝了口水，在门外见到了正在磨刀的我爹。
还是老把式。
一口烈酒喷在刀剑上，先磨断龙，再磨镇海。
磨的刀锋红亮，磨的寒芒闪闪。
我站在一旁闷不吭声，一句话也不敢说。
“咋的，怕了？”
我爹哐当一声撂下了两把刀，扭头抽了我一眼，顿时撇着嘴巴嘲笑道。换平常，我少不得要顶上两句嘴，可当下，我却没这个心情。
“说说吧，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在屋里好好呆着，咋就能惹上了那些最不能惹的东西？多新鲜呐，那群舍了一身皮的东西，闹出了大动静，就为了要你的小命？”
我爹问我。
我不敢隐瞒，一字一句的全说了。
从昨天晚上张进宝来找我，要我杀掉那只黄皮子开始，一字一句，半点都不敢疏漏，因为这关乎着我的小命，我不慎重不行。
等到听完，我爹才撇了撇嘴。
“果然是这样，我还道那群山里的野仙儿们耐不住寂寞，想倒腾出一点动静来试试你爹我的刀还利不利呢。”
“你小子倒是好命，知道不，得亏你没真下手，那些东西没把你当成第一个对象，否则现在你就不是站在这儿，而是躺在棺材里了。”
“昨天，咱村里，张进宝没了，没了的还有薛成贵，李东他们几个。”
我爹点出了几个后生的名字。
我跟他们都差不多大，跟张进宝都很熟悉，一听就知道这几个都是和张进宝一起进山里偷猎的。
只是……
张进宝他们都死了？
我激灵一下子，冷汗直接就下来了。既然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说，那些黄皮子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可我啥也没干啊？
“这不是干不干的事儿，那些玩意，最记仇，你身上沾了黄皮子的血，就沾上了它们的味儿，这些东西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你猜对了，张进宝他们几个后生都死了，下一个恐怕就是你。不过爹倒是有点好奇，你小子这些年的刀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光知道打摆子尿裤子，你的卵子呢？”
我爹讥笑了我一声，我一瞪眼，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是练了十几年的刀不错，可谁能想到会遇到黄皮子这么邪乎的玩意，开啥国际玩笑啊，别说是我了，但凡是个正常人，恐怕都得吓出个好歹来。
“爹，这能怪我嘛，那可是黄皮子，山里的五大仙儿啊。”
“这一趟你可得救救我，我还没活够呢，不想这么早就投胎，您要是不想以后没人给您养老送终就得帮我。”
我见缝插针，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怕个屁！”
我爹明显是气着了，好半天没理我，他叫我好好在家带着，然后拎着两把磨好的刀就出了门。我不知道他去干啥了，但我琢磨着这恐怕和那些黄皮子有关。
于是我就蹲在门槛子上等我爹回来。
等到日头偏了半截子，
我才发现村口我爹一步一个趔趄的往家里走，他浑身上下都是血，别提有多吓人了。我一慌连忙跑过去就搀着他，说爹啊，你这是咋了。
眼泪都下来了。
“别哭丧，这些血不是你爹我的，而是那些玩意的。”
我爹喘着粗气，哈哈大笑。
进了院，他手一抛，一个麻袋就丢了进来。我壮着胆子向前一瞧，就发现这袋子里装着的不就是昨天晚上拦我路的那只黄皮子吗？
我扭头看我爹，不知道这是啥意思。
“去，把它给宰了。”
我一听这话就愣了。
那天我不小心差点误杀了黄皮崽子就差点被黄皮子作妖拦路，险些丢了一条命，如今我爹把拦路的黄皮子给抓了回来，让我杀？
“爹，你没开玩笑吧，咱家不是有规矩，不能碰五大仙儿吗？”
“这玩意要是碰了，我不得直接进阎王殿报道，您可千万别坑我。”
我爹瞪了我一眼。
“少他娘的废话，你要真念着咱们老孙家的规矩，当初就不该碰那黄皮子，现在尿骚上了身，轮到你来当苦主儿了？”
“行啊，你不想碰它，那就放了，到时候黄皮子再来找你索命，可别怪你爹我没本事，护不住你这老孙家的独苗。”
我一听就不乐意。
但是抉择还是很容易做出来的，毕竟啊，这和黄皮子相比，我的命明显要更重要一点，所以几乎没有犹豫，我就准备上前。
这时候，
我爹把手中的刀递给了我，我下意识的接过，入手一沉。
是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