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国子学的校舍已建好,不日便可启用!”朝堂上荀勖奏道。
自上次决定建立国子学至今已两年有余,校舍终于建好。
“哦?朕记得原本计划三年,如今竟是提前了不少。”司马炎闻言面色如常地说道。
“是。当初议定增设国子学就是为了更好地为我朝培养出色的人才,因此臣不敢怠慢,全力督促工匠们尽快将校舍建好。”荀勖答道。此事乃其一力主办,且是对世族有利的好事,他自然不遗余力,全力推进。
“好!”司马炎点点头,“国子学的授课人选以及招收学生的人数有无议定?”
“尚无。”荀勖答道,“臣等正要请示陛下此事。”
“关于此事众卿有何看法,尽可道来。”司马炎看向众人。
贾充闻言首先说道:“臣以为国子学既然新立,诸事繁杂,应当大力扶持,所以授课人数应与太学的人数相当,至于学生人数,就依之前所言,招收五品以上官员子弟入读。”
整个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子弟才多少?算起来还是五品以下的官员子弟以及寒门子弟在人数上更多。
“尚书令此言差矣,国子学虽然新立,但早有太学的办学经验在先,诸事只需依照太学的样子来,并不会有多复杂。”任恺朝着贾充说道,然后又面向司马炎道,“臣以为国子学的授课人数应依照入读的士子数来定夺,否则人员配置多了而无那么多学生,这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且无端浪费朝廷的人力物力。”
那边荀勖有说:“国子学既然与太学并立,就应与太学有同样的授课人员,否则人们会以为国子学在太学之下,如此恐怕会招来各大家族的不满。这样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太学生人数众多,而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才多少人?若投入额外的多余的人员到国子学,朝廷要负担额外的没有必要的开支,这对我朝来说完全毫无益处。还不如把钱花在其他地方,朝廷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要多了,比如军需!”庾纯紧接着说道。
司马炎看着下面众人为了这点小事就争得面红耳赤,十分无奈。本来一开始他是有意纵容贾充一党与任恺一党相争,他不可能允许谁一家独大,总揽朝政。这些年他尽量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但如今他们的党争已经愈演愈烈,再这么下去恐怕会使得整个朝廷动荡不安。
正当他准备出言制止之时司马攸看不下去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觉得既然开办国子学是为了为我朝培养人才,那一切就应以此为前提,避免不必要的浪费。首先派人大致统计一下要入国子学的士子人数,而后依此人数按照太学的前例来选任授课之人。考虑到国子学乃新建,可适当多两位助教以处理授课之外的其他事宜。”
司马炎闻言心中一喜,这样他就没有必要再开口了。虽然自己对这个弟弟总是有些膈应,但不得不承认他在处理政事的时候还是相当可靠的。而且他十分乐意见到司马攸给贾充下脸子。
显然司马攸赞同的是任恺等人的想法。他的话在还是有些分量的,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没了声音。
贾充闻言重重的看了司马攸一眼,恼怒于司马攸这个女婿竟然当众反对自己,这让自己的脸往哪里摆!但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齐王言之有理,就照你说的办吧!”司马炎最后说道。他必须顾及某些大臣的看法,现在既然这是齐王说的,那他们也怨不到自己。
贾充回府后气冲冲地朝着小女儿贾午说道:“你去一趟齐王府,替为父训斥你阿姐一番。她这个齐王妃怎么做的?齐王这个女婿竟当众反对为父!”
贾午领命去了趟齐王府。齐王妃贾褒虽然因自己母亲之故十分不待见贾午之母郭槐,但对贾午这个妹妹,她还是客气地尽到了地主之谊。
然而贾午不但没有领情,反而阴阳怪气地讽刺了贾褒一通,说什么她攀上了齐王就忘记了自己的根在那里,什么惹贾充生气就是不孝。
贾褒虽然性格温和却不懦弱,贾午话还没说话她就沉着脸下了逐客令。
“夫人,让你受委屈了!”司马攸知道后拥着她说道。
“殿下哪里话,妾并不委屈,是阿父他们太过分了,妾虽是女子却懂得是非曲直。朝堂之事,殿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并非刻意针对阿父。”贾褒善解人意地说道。
贾午回去后就向贾充告状,贾充闻言气极,“好个司马攸!定是他让你阿姐如此,既然他不把我这个外舅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又不止他一个女婿!”
荀勖等人一直对司马攸颇有微词,比起贾充,他跟任恺等人走得更近,但因他是贾充的女婿,都按捺了下来。现在他既然将贾充给得罪了,那么他们便可不再顾及。
昭阳殿,荀勖给司马炎上了一则奏疏,说任恺等人与齐王司马攸来往甚密,不得不防。司马炎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却还是说道:“朕知荀卿之忠心,但若没有切实的证据就如此妄议皇族之人实乃不妥,这奏疏你就当没有给朕看过吧!”
荀勖听明白了司马炎话外之意,倘若有证据呢?
过了几天,司马炎专门举办了一个宴会,特意邀请了贾充、任恺参加。席间司马炎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们:尔等乃大晋功臣,是朕的左膀右臂,倘若不能和睦相处,齐心协力,只会于政事无益,引起朝政动荡。尔等应当摒弃前嫌,同心同德,如此才是朕之幸,我朝之幸。
既然皇帝亲自发话,贾充与任恺不得不有所表示,两人于是当着司马炎的面承诺一定以朝廷为先,不再互相针对。但因长久以来司马炎并没有因此事苛责过他们,而且此次的态度也并不强硬,他们心里都有些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