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好。”
药师愿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微微点头致意，“您想要谈论关于如茗的什么事情？”
“很多。”
上杉谦人言简意赅，并且毫不在意药师愿的对他的称呼，以及态度。
“呃，叔叔您能快点说吗？。”
药师愿晃了晃手上拿着的调味料，“如茗还在家里等着调味料呢。”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少年的语气着重强调“家里”这个词。
上杉谦人颔首，“我知道，我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那么，叔叔想要聊什么？”
药师愿询问道。
上杉谦人沉吟一会儿，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和如茗的关系。”
嗯。
“我并不反对你和如茗的交往，也理解年轻人在交往的时候，接触从未遇到过的新鲜事物会情不自禁，难以自拔。”
啊！？
“我虽然不是什么老古董，对于过早的性行为没有什么看法，但是还请你节制一点。”
“......”
“未婚先孕这件事情，对于如茗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怀孕这件事情，必须在结婚后才行。”
“如茗才刚刚升入高中，即便已经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但她的身体情况，以及心理都不太成熟。”
“如果你们要结婚的话，至少要成年，不，应该是完成大学学业之后才行。”
上杉谦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药师愿看着眼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本来以为对方是来发难的，谁知道会是现在的情况。
这就像是一位长者在劝诫一位年轻人，不要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
有古怪，一般来说作为一位父亲在得知自己未成年的女儿与一位男性上床后，怎么着也会有些过激反应。
但是这位上杉先生所说的话......
太理智了，可以说过于理性了。
或者说，这样的行为对他而言，已经算得上过激反应了？
不过我现在倒是确定他的信息来源并不准确，对于我们的情况他只能有个大概的推测。
心念电转，药师愿故意装作一脸错愕的表情。
他连忙解释道：“叔叔你误会了，我与如茗只是朋友，还不是恋人。”
上杉谦人闻言，眉头皱起，然后又迅速舒展。
“此话怎讲？”
“嗯，就是我们还是朋友。”
“原来如此。”
上杉谦人点了点头。
药师愿见到对方没有什么反应，眨了眨眼，目光诚恳地望向中年男人。
可接下来他说的话，却如同锋利的的刀刃，直直的刺入对方的心脏。
“叔叔，我们学校最近要举办学院祭，我想邀请您和阿姨参加，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说出这句话的少年一脸坦然，好像真就是单纯地邀请朋友的父母去游玩。
似乎是被提到了伤心的事情，上杉谦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复杂。
药师愿很清楚能在对方的表情上，看到缅怀，悲伤，愧疚......
很像一位妻子离世的丈夫，在摆脱了离世的影响后，听到妻子的消息后，展现的表情。
中年男人快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凝视着眼前的少年。
药师愿感受着对方的视线，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的眼神变了，不像是刚才那般温和，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
少年迅速做出判断。
下一次，上杉谦人说出少年刚才预案中的话。
“药师愿先生，我希望你能离开如茗。”
“离开如茗？”
药师愿有些错愕，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现在才说出这些话。
前面还说年轻人要节制，后面就说离开你的女儿，接下来是不是就拿出支票或者是银行卡啊。
少年心中腹诽，但是脸上保持着错愕的表情。
“叔叔，我不明白。”
此时的少年脸上带着不解和疑惑。
上杉谦人继续说道：“这是一个忠告，离开如茗，这对你们都好。”
“叔叔这到底是为什么？”药师愿维持着脸上的疑惑，目光投向眼前的中年男人，希冀对方能为他解惑，“如果是我的身份地位的话，我可以努力......”
“不是身份地位的问题。”上杉谦人摇了摇头。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上杉谦人看着眼前的少年，沉吟一会儿。
“你最好离开如茗，或者让如茗离开你，分离对于你们来说是最好的局面......”
说着，这位中年男人转身欲要回到车上。
药师愿驻足在原地，耳畔只留下一句话在回响着。
“至少，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前是这样的。”
谜语人！跟我玩信息差是吧！
你也就欺负我手上的消息不够多。
随着上杉谦人回到车上，黑色高级轿车立即得到指示，向着前方驶去。
“叔叔慢走。”
药师愿在身后挥了挥手，默默地注视着上杉谦人的轿车离开。
拎着调料瓶，少年仰望着上方的血色天空，微微叹了口气。
真就是麻烦事情一大堆。
回想着刚才自己观察的情况，药师愿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开始对方的行为无可指摘，他的表现也像是一个关心女儿的父亲，缅怀妻子的丈夫。
可是在他告知对方，他没有与上杉如茗交往后，对方的态度就截然不同。
像是变了一个人，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但是对方的神情做不了假，也逃不过他的目光。
他都有些分不清，之前的宽厚长者和刚才的冷漠中年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上杉谦人。
等等，药师愿倏忽意识到什么。
他想到了最初见到的上杉如茗。
明明女孩当时情绪低落，但是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展现出无可挑剔的一面。
谁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在意对方的看法。
就算有，那多多少少也会有些痕迹。
可是上杉如茗就做到了，而且表现的极为正常。
而一直以来，女孩都是在模仿着父亲的言谈举止。
他终于明白，那种挥之不去的异样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药师愿低下头，脚下的积水，映照着他的面容。
随着清风吹拂水面，掀起丝丝波澜，让他在积水中的倒影显得模糊不清。
凝视着那模糊的倒影，少年想起了一句话。
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如果一个人长时间的活在众人的目光下，那么那个人必然会失去自我。
少年莫名地想要摸摸自己的脸。
但是碍于手上都被其他事物占据，他做不到，只能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