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乡求学路》

路漫漫求学路,他乡勤工俭学,家里没有寄来一分钱。

说起梁月好,虽然只是梁土生的义子,但出生的那一天,按照孩子的母亲说的:“是哑巴在炭窑门外跪拜天月后,双胞胎才平安落地的!”这份农民哑巴与城市少女的厚重友谊,可想而知。他又把双胞胎从三岁抚养到13岁。

孩子们吃了梁土生10年的饭,他又从一年级供他们读书到六年级毕业。十年的亲情早已深入骨髓,十年的冷暖相思相聚知不知?只是差那血管里流淌的几点不一样的血而已。

若去重现机场父子离别的那一幕,一定是让人看了泪花洒落。

人的第六感官是非常灵验的,梁土生与梁月好十三年感情已经根深蒂固,他对龙凤胎的爱,胜过自己的亲生儿子的爱。每当孩子在危难时刻,他的心弦就会马上跳动,烦躁,坐立不安。

他预感到义子出事了,一个多月过去,小孩没有丝毫的消息,就意味着小孩下落不明,一定是被人骗了,或者被人绑架了!

那么最危险的就是机场,他从午后的梦中醒来,马上推醒同床共枕的夫人,叫她赶快驱车去机场。因为他是哑巴,他没有办法发声传递消息给这个义子,所以在上车之前,他马上跑到厨房拿了一个大大的铁盆。

轿车上有修车的扳手,当他的夫人脚踩到油门底,赶到晋江机场时,人还没有下车,脚还没落地,他已经拿好了铁盆,右手紧握板手,当轿车车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敲打脸盆的声音已经响彻云霄。声音在机场广场天空回荡,传递去震动义子的耳膜。

义子的耳膜和心脏,同时接收到紧急呼唤的信号,不是亲人无法感应,这就叫做无法隔离的亲情。

广播里第一次呼唤:“请梁月好先生马上登机。”

梁月好唱的《酒干倘卖无》这首歌,在当时的福建非常流行,家喻户晓,广场上立即交通堵塞,围观的旅客成百上千。

甚至连治安警察都跑过来阻拦,看到是一个哑巴和个小孩子在跪地,依依不舍,这种情景警察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因为歌词很感恩,泪流满面,太感人了。加之梁月好歌喉发出的气势字字句句注入了每个旅客的心中,如同“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的凄美。

广场外这一边,一对父子依依不舍,广场内那一边,广播员第二次催促:“请梁月好先生登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其实人群里还有一位女士在注视着这一幕,她很着急地想跑向前把梁月好从地下拖起来,赶快让侄儿登机,但又怕暴露自己的丑恶嘴脸。她不是别人,正是梁月好的亲姑妈——苏小北。

机场广播员第三次次呼唤梁月好的名字,最终梁月好被机场治安人员拖起来就走。

梁土生步步紧跟到检票口,最终义子挥泪登机……

香港飞往洛杉矶,1.2万公里,飞行时间12小时46分钟,中途不经停!

三天后,梁月好到达美国洛杉矶,下飞机时已是晚上了。

来接送梁月好的是一位黑人,中年男胖子,他开着破旧的皮卡车,停在飞机场出口处,举牌大叫中文:“梁月好同学,请上车!”

梁同学认为是校车过来接,想不到是一个大黑人,他吓了一跳。便战战兢兢地向前咨询到:“您要接我去哪里?”

“我只知道你要乘车!”黑人是这样子讲的。

“我要去的是音乐学校。”

“音乐学校在美国有几千所,你要去哪一所?”

“我的音乐老师说是中外合资的那一所泉州音乐,分班在洛杉矶。”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我只知道要把你送到什么地方去。”

“我和你没办法交流,你的说法和逻辑,不是我们中国人的思维,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你人在美国,没有答案,只有服从,服从,懂吗?亲爱的!现在我命令你上我的皮卡车!”

皮卡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一个三级酒店门口。

黑胖子说“梁同学,你可以下车了,你进去。”

梁月好下了皮卡车,还想问黑胖子什么,可黑胖子一踩油门跑了。把梁月好丢在了酒店门口,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里面黑压压的,灯光不是那么的明亮,里面白人黑人都有在吃饭。

梁月好正好肚子也空了,他走到柜台前,从口袋里摸出了15块的中国人民币。

收银员小姐用英语问:“这位小先生,你要干嘛!”

“我这里只剩下15块钱,我想吃晚饭!”他也是用英语对话。

“你这个钱,我们这里不能要,我们要的是美元,美金懂吗?”

“我没有美金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我问谁去啊!?”

“那我怎么办?今晚我住哪里?”

“我建议你到厨房去洗盘子。”

“洗盘子能得到美金吗?”

“还有个办法,你到街上去捡破烂可以换美金。别的我没办法提供了。”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梁月好开始悔登机,不敢来这个地方。现在离家天远地远的,叫妈妈不应,叫阿巴不灵,一种无形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感到寒冷,感到进退两难。他呆呆的在那边,没有半个人理会他。就好像杨月好站在另外一个星球上。他想把肩上背着的二胡拉一曲来壮胆,可他的双手在发抖,总是解不开这个布袋。他笨拙的把脚步挪开,他想找个位置坐下,让心情平稳一下。可看到陌生的面孔,那些狰狞的大胡子,他忐忑不安的退到大厅的角落。

这时有一个黑人过来问他:“想吃东西吗?我请客。”

梁月好很为难的表情在变化,可他没有接嘴。担心饭吃下去,等下叫他干坏事。出门在外,警惕更好。这何况这是在外国,出了意外报警都来不及,或者也不灵。梁月好转身走开了,他避开这个黑人的眼神的光芒。

对方也在一直审视,眼前这位少年,最后又反问了一句:“你请我吃饭可以吗?”

梁月好害怕极了,因为无论他请吃饭,或者请他吃饭,都是难题。他感觉到前台更安全,所以他向前,快步走到前台背墙壁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