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凉州羌胡事

初平三年七月上旬。

在解决董卓余部这段时间内，长安城又发生了一些事，准确来说应该是掖庭中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就是董承将自己的女儿董婉送进了宫中，当天被刘协封为了贵人，并被安排住在了掖庭披香殿。

不过面对董婉这个不速之客，伏寿倒没有表现出什么态度。

反倒是有些单纯的宋都胸无城府，认为董婉是来与她争夺皇帝的宠爱的，因此表现出了不小的敌意。

由于身体尚未彻底长成的缘故，刘协除了每月与伏寿、宋都两人一起吃几次饭，团聚一番之外，其余时间基本借口忙于政事待在宣室殿，很少与他们见面。

现在掖庭突然又多了一人，这让本就很少见到皇帝的宋都心中大警，心思敏感的她甚至认为皇帝不喜欢她了，因此哭了许久，让得知消息的刘协好生一顿安慰。

不过在伏寿的劝说下，宋都还是接受董婉到来的现实。

......

就在掖庭风波平息，朝廷也即将结束整编之事的时候，在雍县驻足观望不前的马腾、韩遂二人在了解到长安城里朝廷局势后最终下定了决心，正式带领护卫前往长安，奉表觐见皇帝。

得知消息的刘协遂召集了朝廷公卿大臣商议应该如何应对羌胡之乱以及安顿马腾、韩遂两人。

“凉并羌胡，自世祖光武皇帝之后，其势日渐坐大，继而为乱边疆，荼毒大汉子民。而朝廷历代又无应对之策，剿抚不定，从而导致羌胡灭而复起，凉州局势也是愈发糜烂。不知诸卿对现如今的羌胡之乱有何看法？”

宣室殿内，刘协没有先提马腾、韩遂二人即将来朝的事情，而是提到了与之不相关的凉并羌胡之乱一事。

殿内诸臣皆知皇帝有意革故鼎新，更改完善朝廷法制，使之更好适应天下大势de打算，从前不久改南北军为中外军一事中就可见皇帝之决心。

就在众臣思考如何应对之时，尚书令士孙瑞起身应对道：“陛下，凉州羌人作乱已百年有余，时叛时降，又因其深处山中，来去无踪，导致朝廷难以彻底收服。除此之外，朝廷连年征伐，所耗资费数十亿钱，也加重了州郡百姓的负担。故臣以为羌胡虽为边陲之患，却是心腹内疾，若久之不除，任其作乱，恐怕再难根治。”

士孙瑞久在关中，又曾经随盖勋防御羌胡乱军，对羌胡的情况最是熟悉不过，他的说辞自然也得到了许多出身关西官员的支持。

刘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心中却对士孙瑞的进言持了保留态度，之所以这么多关西官员支持他，那也是因为这些羌人作乱，首当其冲便是他们。

太尉马日磾也说道：“臣赞同尚书令的话！如今朝廷中枢就在长安，眼下大军即将整编完毕，正是大好的机会，既可以一举解决羌胡之患，同时又可以加速新军战斗力的形成。”

侍中杨琦见皇帝久久不语，便基本确定皇帝的态度，于是他提出了反对意见：“臣以为现如今若是想解决羌患，一劳永逸，那就得先以重兵威慑他们，然后再施以怀柔之策。不过现在朝廷首先要做的是安抚关东，恢复朝廷秩序，臣以为现阶段实在是不合适在羌胡一事上耗费太多心思。”

卫尉杨彪也附和说道：“自朝廷先后启用三明征讨凉州叛军以来，那些参与叛乱的羌族气势也渐渐平息，尤其在孝灵皇帝时，车骑将军（皇甫嵩）奉命征讨羌乱，斩获无数，至此凉并再无大规模的羌乱发生。

如今凉州叛军首领韩遂、马腾不日即到长安，此二人一旦归附，朝廷便可顺势收复凉州，也就可以正式选派能臣宣示文教，宣扬朝廷威仪。”

刘协听罢，沉默的点点头，但是还是有没有表态，杨琦与杨彪对视了一眼，也只好退了回去。

这时，刘协转身看向司徒赵谦，面带微笑问道：“司徒是何看法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司徒似乎料到皇帝会问及自己，刚才他听了众人的回答，也大致明白了如马日磾、士孙瑞这些关西人提议希望朝廷今后的施政重点放在治羌或者说以关中为重，而杨氏的想法则是要朝廷将日后的重点放在抚慰关东，重新恢复朝廷对关东的治权。

如今到这个份上，赵谦那里还不明白今日这场议事与其说是治羌的策略之争，倒不如说是朝廷今后的施政的路线之争。

不过在赵谦看来，皇帝无论采纳了哪一方的建议作为朝廷今后的施政路线，那么这一方便会获得大量政治利益。

赵谦、赵温兄弟自归顺皇帝后便一直唯皇帝马首是瞻，不过随着赵谦身体逐渐变差，他自然要为自己家的利益作打算。

虽然赵谦兄弟二人仍是以皇帝态度为重，但是毕竟君臣有别，利益点也有所不停，故而赵谦与赵温凭借着与黄琬的关系，同时也和弘农杨氏走的很近。

赵谦的立场在这个时候自然会倾向于杨氏，他故作沉吟：“臣认为凉并羌胡多年作乱，朝廷屡屡征剿，至今虽仍有叛逆，但不过疥癣之患。因此臣下也同意侍中杨公等人的说法，以抚慰关东为主，至于凉州叛军，臣以为朝廷可先笼络韩遂、马腾这等主要叛乱将领即可，其他小的叛乱，不足为患。”

刘协在听完赵谦的话后，便基本已经确定见除了出身关西的臣子之外，大部分臣子都不支持朝廷将今后的施政重点放在凉州羌胡，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此时的凉州羌胡在经过凉州三明的多次征剿之下，早就已经元气大伤，掀不起大的风浪。

更何况凉州羌胡屡次叛乱的背后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那些汉人豪强在背后怂恿，要不然仅凭那些在山中本就生存艰难的羌胡，怎么可能如此顽强的躲过朝廷的围剿，死而复生，剿而不止？

不过一想到日后祸乱华夏中原的诸羌胡种，刘协又想将他们全部绞杀，以解心头之恨。

但如果真的派重兵围剿羌胡，又恐这些羌胡叛乱一时间难平，继而会扰乱到朝廷在关中的韬晦之策，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关东诸侯势力做大，这对于刘协、对朝廷来说无疑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