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君臣定策

诸臣离开后的宣室殿内，只剩下了刘协、荀攸及贾诩三人。

刘协看了看二人，随后缓缓说道：“刚才商讨雍凉羌胡事及韩遂、马腾安抚之事，怎么没见两位进言？”

还没等荀攸、贾诩回应，刘协一脸诚恳的说道：“我素知二位胸怀谋略，刚才所谈及雍凉羌胡、关东诸侯等事，我想听听二位的高见。”

贾诩拱手告罪道：“回禀陛下，臣初至朝廷，对许多事情尚不了解，故而不敢妄谈国事，以免影响陛下的判断！”

面对贾诩的回应，刘协也不以为然，没有怪罪于他的想法。

刘协也没有觉得就因为因为贾诩在诛杀李催、郭汜一事上帮了自己，便认为贾诩会彻底臣服朝廷，为他出谋划策。

不过，刘协还是没有放弃贾诩，一摆手表示不在意的说道：“贾公，本就是凉州人，对凉州的情况比我等都熟悉，不必谦虚，尽管说来！”

贾诩摇了摇头，正色说道：“陛下，诩已离开凉州多年，再加上这些年凉州叛乱不断，对凉州实在是陌生了许多！今日朝堂上，我听到诸公的建议皆颇为有理，而陛下提出的应对措施也很对症，臣暂时也想不出好的建议了！”

刘协见状，脸色未变，也不再逼迫贾诩，而是转头看向侍中荀攸。

前不久被皇帝加了平尚书事的侍中荀攸已经成为了朝堂上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侍中加平尚书事的他既可以参与朝政，又随侍皇帝左右，以作备询，令人艳羡。

不过一想到荀攸为解决董卓余部一事中所付出的努力，所有人又觉得荀攸的回报十分合理，没有异议。

作为朝廷的执政之一，荀攸自然不会像贾诩那般一言不发，斟酌再三，遂说道：“陛下，臣以为雍凉羌胡与关东诸侯看上去是两件事，其实在臣看来，完全可以当做是一件事。”

刘协闻言精神一振，看着荀攸深邃的目光，苟攸目光深邃，好奇的说道：“荀君何出此言？”

一旁的贾诩也将视线从面前茶杯上收回，转头看向身旁的荀攸，等待他的见解。

荀攸则平静的说道：“刚才诸公所议，无非是东西之事难以兼顾，朝廷欲安关东，那么就不能再分出精力来治理凉州；若是欲定凉州，那么就只能眼看关东诸侯坐大，最后势大难以应对。然而臣以为两者之间也许有折中之道，这便是臣所说的两者可当做一件事。”

说完，荀攸起身离开座席，行至皇帝旁边的舆图屏风前。

这舆图是刘协专门让左顺从石渠阁找来的，让人做成屏风状，放在了宣室御榻旁，以便他时时观看。

刘协对荀攸突然的动作一惊，但是在看清其动作后，心里很快放下心来，继续听着荀攸解释。

“关中土地丰饶，百姓殷实，往西可收陇右六郡之兵，往南可得巴蜀汉中之财。昔日秦人、高祖皆以此地为根基进而兴王业，陛下完全可以效仿前人之事据关中以制天下。”

“先收凉州，再定巴蜀，然后据守关中休养生息，数年后朝廷便会兵精粮足，随后出函谷而定天下。”刘协点了点头，似乎认可荀攸的说辞，不过他转念一想，疑惑问道：“若是真如荀君所言，先平凉州，则关东也不能放任坐视不理，这岂不是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去了。”

荀攸坦然说道：“陛下明鉴，昔日光武皇帝曾言‘既平陇，复望蜀’。臣也打算有意劝陛下采取如此的行动。不过陛下与诸公似乎只注意到了雍凉两州，反而忽视了...”

刘协顺着荀攸手指点的地方看去，听见他说道：“并州！”

“并州南接三辅，西临雍凉，东靠冀州，北连幽州，地势险要，居高临下，其对关中的军事意义和重要性丝毫不弱于凉州。”

这时，一旁的贾诩眼神一亮，不经意的抬头看了荀攸一眼。

荀攸似乎感受到了贾诩的视线，面带微笑，回望了贾诩一眼，继续解释着。

“只要朝廷能够将并州收入囊中，如此一来既可以保护三辅不受北地胡人的侵扰，同时也可以威慑雍凉的羌胡。”

荀攸这时候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笑着看向作为听众的贾诩，而刘协有些不明所以，也转头看向贾诩。

贾诩苦笑着摇了摇头，他那里不明白荀攸是想让自己今日非得说出一二不可。

虽然不知道荀攸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贾诩沉吟片刻，随后说道：“只要朝廷掌握了并州，那么便可以从并州的上党、太原、雁门等据太行山敲打幽州公孙瓒及冀州袁绍，哪怕朝廷打算日后出函谷关，平定关东，占据并州，对于朝廷来说都是一步妙棋！只是......”

刘协见贾诩主动参与到了讨论之中，欣喜不已，满意的看了荀攸一眼。

“只是什么？”

贾诩接着说道：“只是并州的局势错综复杂，羌胡、乌桓、南匈奴等部族杂居一处，各族纠斗不止。如今的并州九郡，只有上党、太原、西河三郡名义上仍在朝廷之下，其余六郡皆已沦为胡人之手！”

刘协闻言眉头深锁，有些苦恼，叹气道：“看来这并州局势比凉州还复杂！这并州各族势力盘根错节，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处置稍有不慎，便会激起各族叛乱，到那时反倒会让朝廷陷入困境，更何况河东郡还有数万白波谷贼的存在，朝廷若是进入并州，难度颇大，”

贾诩也放开了，直言道：“陛下，臣以为刚才尚书令说的有理，雍凉羌胡虽为边陲外患，但却是心腹内疾。陛下若要想全力东向，那必须要让关中安稳，则雍并之间就不能再起叛乱。雍州之事，陛下自有计较，但对于牧守并州的人选，陛下需要慎之又慎！”

刘协脑海中闪过目前朝廷里众臣的模样，但是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就在这时，已经坐回位置上的荀攸拱手说道：“陛下，臣这里倒有一人选极为合适！”

“何人？”刘协直身问向荀攸。

“幽州牧刘公，乃汉室宗亲，其人忠厚恭俭而有才干，于幽州、河北等地威信卓著，且其为政宽仁，安抚百姓，深得人心，以礼义教民，怀柔远近，深得乌桓等塞外异族的爱戴与敬重。于忠于能，臣以为没有人比刘公更适合担任并州牧来安抚各族的了。”

刘协这时也想起了幽州牧刘虞，记忆中的刘虞是个清瘦高大的老头，不过也有许多年没有见了，也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而已。

听荀攸这么一说，刘虞确实是担任并州牧的不二人选。

荀攸之所以说是并州牧而不是并州刺史，荀攸的用意就是想提醒皇帝让刘虞拥有足够的权力来安抚并州而不受他人的影响。

“那刘公一走，公孙瓒出任幽州刺史，让公孙瓒与袁绍二人互相牵制！”

刘协也不再犹豫，立刻做出了决定！

荀攸笑着说道：“陛下睿鉴，如此一来得到幽州大权，失去刘公制约的公孙瓒势必袁绍争锋相对。到那时鹬蚌相争，朝廷至少可以得到三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安抚稳定关中。”

“善！适才荀君与贾公的对策真的是让朕叹为观止，大开眼界！有二位辅佐在侧，这天下何愁不平？”

刘协的话让荀攸、贾诩二人受宠若惊，纷纷拜倒言称：“臣等必竭心尽力，为陛下效命！”

刘协起身走下御榻，亲自将两人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