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柳明花亦明

陈炼早已察觉到黄怀忠的存在,但他并不在乎,保持着原有的步调,每日早出晚归,到处给别人当和事老。

陈炼的名声逐渐传扬开来,时常会有人亲自上门,请他评理。

其实他早早就领悟出和稀泥的真谛,总结起来就是‘三心’,分别为苦口婆心、诚恳耐心、将心比心。

接下来,只能交给时间,慢慢感化体内的四个器灵。

如是又过了五个月,已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季节。

陈炼半年来的行动,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青阳城的百姓们,居然戾气大减,民风和治安焕然一新,整个城市都变得和谐起来。

只可惜,陈炼依然停滞在半年前的修为,还是锻体境巅峰。

陈炼提早了三天,回到清德县。

自十年前母子被赶出靖平侯府,陈炼便一直没有参与春祭,这是他十年来首次回来。

陈炼到了清德县,第一件事便是到祖宅,去给老祖母请安。

老祖母姓吴,是周天子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故此人人都尊称她为吴太君。(太君这个词被污名化了,具体参考杨家将的佘太君,是对地位高贵、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的尊称)

陈炼的爷爷在陈炼还未出生时,便已经战死在绝境长城,此后父亲陈景正继任侯爵之位,那时候吴太君便搬出侯府,回到清德县祖宅定居,从此深居简出,不再过问世事,至今已有二十多年。

陈炼对吴太君的印象非常模糊,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毕竟是亲祖母,他们母子被迫害的事情,亦与吴太君无关。据说陈炼的名字还能留在族谱上,有吴太君的功劳。

难得回来一趟,去给老人家请安问好,理所当然。

祖宅门前有一个池塘,池塘里养着鱼,塘基上种着桑树,靠近祖宅这边,还有一株老柳树,是先祖退役告老回来时,亲手栽种的。

祖宅的门房不认得陈炼,只能入内通传,等待的时间里,陈炼便看看四处张望,看看风景。

如今正是春暖时,老柳树新抽出的枝条十分青翠,树下的土地,还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黄花。

陈炼不禁感叹了一句:“有言道柳暗花明,如今是柳明花亦明,好兆头、好兆头!”

一名胖得像山一般的中年妇人,听到门房通传后,出门来见陈炼。

此人名叫吴春花,随的是吴太君的姓。她曾经是长安皇宫的宫女,周天子封吴太君为二品诰命时,皇太后便把吴春花赐给吴太君,专门侍候保护吴太君,实力相当不俗。

吴春花认得陈炼,虽然有些愕然,但还是恭敬地邀请陈炼进去。

“二少爷请稍等,婢子这便去通传。”

吴春花进去后堂后不久,便推着吴太君出来。

吴太君腿脚不便,坐着轮椅。

陈炼认得,这轮椅与游宁的同款,显然出自同一名工匠之手,甚至很可能是游宁孝敬给老太君的。

“炼儿,你都长这么高了,终于知道来看望老身了!”吴太君有些激动地说道。

虽然陈炼是庶出,但毕竟也是她的孙子。

“孙儿给老太君请安了!”陈炼当即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起来吧!”

吴太君知晓兄弟二人的决斗,这一条族规是老祖宗定下的,她也无力阻止,除非是陈修和陈炼回心转意。

吴太君侧过脸问吴春花,道:“小花,炼儿如今什么境界了?”

“回禀老太君,二少爷如今锻体境巅峰。”吴春花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二少爷比一般的锻体境要强许多,寻常的武体境修者,只怕也不是二少爷的对手。”

“可老身听闻,修儿已经灵武境巅峰,还成功令破军枪认主……”

吴太君长叹了一声,劝陈炼道:“若是实力相当,分出个高低,让强者当我们陈氏一族的继承人,老身也就认了。

可你们兄弟实力差距甚远,你这样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你去跟大哥认个错,老身出面替你分说几句,此事就如此算了,何必搞得兄弟相残?

凭着老身这张老脸,别的不说,保你一辈子平安还是能办到的!”

过往一般都是长子继承爵位,却也有过一次决斗的先例,但当时只是分出胜负便点到即止,并没有致死致残。

只不过,这也是当时比试的二人,之间矛盾不大。

陈炼与陈修之间,已不是矛盾,而是仇恨。

这一场决斗,既分胜负,也必分生死!

陈炼眼眸清明,肃然道:“老太君是明白事理的,该知道,错不在孙儿,孙儿无错可认!”

“可你们无论谁胜谁负,老身都是白头人送黑头人,你们忍心吗?”

“孙儿不孝,孙儿先给老太君认错了。”

陈炼又‘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吴太君知道陈炼心意已决,决斗势在必行,也不想再劝了,借口有些困乏,便回后堂去了,还命吴春花给陈炼准备房间和饭菜。

陈炼出了大厅,迎面遇到一家三口,带着几名仆人进门。

陈炼上前行礼,道:“侄儿见过二叔二婶。”

来的人,正是陈景正的二弟陈景祥!

陈景祥先是愣了愣,随即想起决斗的事,继而想到眼前的年轻人是陈炼。

陈景祥拍拍陈炼的肩膀,笑道:“稀客!稀客!没想到小侄儿居然来了!哟,多年不见,小侄儿居然长这么高大了,真颇有大哥当年的风范。”

陈炼与二叔二婶随意寒暄了几句,又逗了一下他的小表弟陈富贵,随即便说要出门修行,与叔婶告辞。

二婶狐疑地问:“那小子现在才临急抱佛脚,有用么?”

陈景祥嬉笑道:“求神拜佛,本就是求个心安理得,有没有用,那有什么关系呢?嘻嘻!”

陈富贵嚷嚷了起来:“爹爹,我想去看二表哥修行。”

“你二表哥修行,有什么可看的,要看也要看大表哥啊!”陈景祥拽着儿子进门,哄着道:“老太君有很多好吃的,不比看修行有意思得多?”

陈炼来到老柳树前,盘膝坐下,对着老柳树自言自语道:“祖宗在上,并非我陈炼要断你长房血脉,实在是陈修欺人太甚!

您若在天有灵,请原谅我这不肖子孙!”

陈景祥夫妇进了大厅坐下,仆人为二人奉茶,陈富贵则在院子里玩耍。

突然,陈富贵跑了进屋,一惊一乍地叫唤道:“爹爹,天上有彩虹!”

“彩虹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陈景祥随便搭理了一句。

“可是那彩虹,颜色跟一般的不一样!”

“不一样?”陈景祥皱起了眉头,狐疑地走出大厅,要看看到底有何不一样。

陈景祥走出大厅,抬头一看,只见一道虹光冲天而起,共有金黄、青绿、冰蓝、墨黑、土黄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