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023年二月28日 癸卯年二月初九

中秋•月

中秋,稻香绵柔地牵着月饼的气味,散步于金秋的客栈上。伍仁的、蛋黄的、豆沙的,与情思纠缠在一块。会被青涩的寒风吹散吗?明月只是轻笑,默默地不说话。

在万籁俱静的晒谷场上,没有鸟鸣声拨动听小骨,也没有喧哗声刺激听神经。耳朵不禁问眼睛:“你可曾看到外面的世界?”“一片凄寒罢了。”

夜晚,我就坐在那儿。手中拿着一块月饼。一轮明月如同洞庭倒挂,微风掠过,月上朵朵涟漪在眼眶中绽开。这个天幕的缺口中,忧伤与凉气顺着月光搭成的天梯缓缓走下,站在满地的碎银之间,伫立着向我冷笑。渐渐地,一朵云悄没声儿地将月亮藏在了身后。瞬间,黑暗将花草树木遮挡,好像只剩下我在幽邃中摸索,再无别的生机。我轻咬一口月饼,甜蜜之后,心中的苦涩却愈演愈烈。帷幕般的云朵下,我不再等待人们口中月亮的美好。生活中的压力无法释放,只在回头的时候轻叹一句:“最寒不过中秋月。”

家门口,我正准备去睡,却忽然瞅见在河边上有一人抬头等着月亮。猛然转身,只见顺着小径,数不清的人影,或站或坐,一起在凄寒之中静候着月亮的再现。一个冲刺,奔回晒谷场。感受着人们的期待与希望,踉踉跄跄,我跌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又咬一口月饼,是伍仁儿馅的。众位乡亲们所尝的月饼又是什么味道?大概有蛋黄的,有豆沙的……唯独这份情思,是一样的。

在万众瞩目,层叠如山脉的云朵正溃退着。终于,剑锋似的月光一下将黑暗的天幕斩破,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在明月下灰飞烟灭。澄澈的月光在树叶与清波上流转。她登场的那一刻,万家灯火骤然暗淡,屈为她的陪衬。一道道银白色长虹向远方铺开,像华美的锦缎丝绸,晶莹透亮。漫天的云彩纷纷卑躬屈膝,任银光洗去它们身上的污黑。这群山环抱之中,那轮如金镶玉玺般的圆月,洁净无瑕,熠熠生辉。

她洒下的光之羁绊系住的人心何止千亿!

我久久注视着那轮满月,与众人一齐吃着月饼。生活积攒的一切痛苦怎能在明月的涤荡下存在呢?只觉得浑身坠入棉絮一般,说不出的轻松舒缓。

有时,我觉着这月亮顶小,似乎正好装于我胸中。过会儿,我又发现这月亮真大,大到可以让天南海北的人民共同看见。

漠河的月亮也是光芒万丈吗?广州的月饼也是醇香甜美吗?西安的人群也会盼月赏月吗……在此时,无论何地的人民都能自豪的说出“我们的中秋”、“我们的月亮”、“我们的亲情”、“我们的牵挂”……跨越960万平方公里的念想,一颗颗羁绊的人心,那便是我们怀着期待与希望活下去的根源。

中秋的月,连起十四亿份情思,足以驱散一切凄寒!

愿我们所有人在中秋与月约定:我会怀着十四亿分之一的情思,勇敢地挣脱苦涩,在月光照得到或照不到的每个角落,拼尽全力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