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憎恨的形状

从很早以前，似乎就有一个规律，如果仇敌联手，必然天下无敌。

就像某个战锤平行宇宙中的西格玛和大骨佬纳迦什，在相爱相杀后，忽然携手合作，他们的对手，不能说是一败涂地，只能说是溃不成军。

这个道理放在奥伯龙和贝利身上，似乎也是可行的。

当贝利决定展现力量的时候，奥伯龙所在的亚空间，就像拨开云雾缭纱的山脉。

郁郁葱葱的蕨木古树和一望无尽的海洋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喷涌着血泉，布满尸骸和破碎颅骨的荒芜大地。

群鸦在战场上盘桓飞翔着，无尽的恶魔蝇掠夺着世界的生机，浑身染满鲜血的放血鬼尖叫着挥舞着屠刀，参与这场无尽的战火和纷争中，并且永远的沉浸其中。

这就是在恶魔眼中亚空间的真实样貌。

姆尔姆尔也露出了真实的形态，他看上去就像个长着犄角的黄绿色恶鬼，肚子大的出奇，悬挂着糜烂的赘肉，两只纤细的胳膊各自握着布满碎刃的弯刀，嗡嗡作响的恶魔蝇环绕在他的身边，时不时落在恶魔的身上，吮吸着污秽的脓汁。

“恶心的臭猪！”贝利一双眼睛冒出狡诈的光芒，他就像个浑身披着绚烂羽毛的鸟人，修长的鸟喙带着锯齿状的凸起，从脖子到尾巴上，挂着一块布满古老花纹的皮革，罩住了他那魁梧的身躯，在恶魔的手肘，脖子和脚踝上各自挂着两颗婴儿颅骨，闪烁着冰冷的柔光。

奸奇麾下的恶魔的战斗力，理论上仅次于恐虐。奸奇的权柄中蕴含着智慧，意味着除了巫术外（灵能），奸奇麾下的恶魔同样擅长战斗的智慧。

而纳垢麾下的恶魔，污染能力更加大于他们的战斗能力。

一团蓝色火焰在恶魔贝利的利爪间跳动着，他就像握住了一把沙，随意的揉捏塑形，火焰越来越旺盛，就像一个闪烁的瞳孔。

贝利猛地投掷着火焰，一片扇形的蓝色烈火覆盖着大地，火焰落地时却变成了一群长着犄角的粉色狡诈小妖，他们尖叫着扑向恶魔，口中吐出火焰和雷电。

“姆尔姆尔好痛！”纳垢恶魔怒吼着，一团无法直视的黄褐色毒气，随着恶魔的排泄弥漫大地。

无数的粉色小妖在这致命的毒气中死亡，分裂成蓝色的小妖，蓝色的小妖接着死亡，接着分裂……

两只恶魔在荒野中展开厮杀！

“很好，他们成功的打起来了！”

奥伯龙举着三八大盖，给那些试图靠近自己的家伙，一人来了一枪。

他一边开着枪，一边努力划水，一边琢磨着一个颇有难度的问题：“我该怎么离开这里！”

他能隐约感知到他那垂死的身躯在凡尘间挣扎着。但疾病已经渗入膏肓，他活不了多久！

这就是纳垢恶魔的可怕之处！

人类有史以来面临最大的敌人，就是战争，饥荒，以及瘟疫。

瘟疫就像数学一样，没解药就是没救，如果是纳垢恶魔诞生的瘟疫……

奥伯龙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他难以接受，但死亡真正要到来的那一刻，他又感到释然了。

随即，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冒出来：反正，人都要死了，为什么不趁着最后的时间，疯狂一把！

恶魔是无法下地狱的，因为他们本身就在地狱中，即便如此，奥伯龙还是想让这两头恶魔尝到教训！

奥伯龙握着三八大盖，默念祷词。

“唯物主义在上，德先生赛先生，助我！”

奥伯龙的灵魂如同火炬般燃烧，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二次竭尽全力释放灵能。

一时间，战场上的风向改变了，混合着血腥气息狂风朝着奥伯龙吹来，然后……忽然停滞在空中，伴随着一声呜咽后消散了。

奥伯龙的灵能不可遏制的衰弱下去，就好像有某种东西，阻碍了他的灵能。

等等，好像不对劲！

奥伯龙环顾着战场，他看到在一片布满烈火和硝烟的空地，出现了一颗无形的实体，极力排斥着周围的亚空间能量。

实体覆盖的范围大概在三十到四十米之间，呈现出一个无形的空洞。没有恶魔敢靠近空洞实体！

奥伯龙瞥了贝利一眼，两个恶魔交战的正酣，他象征性的开了几枪，命中了两只狞笑的粉妖，两只粉妖在痛苦中，分裂成阴沉的蓝色妖怪。

趁着这个机会，奥伯龙朝着空洞实体走去。

战锤的宇宙中，能够排斥亚空间的东西很少。排除黑石方尖碑，以及太空死灵创造的驱灵死域外……剩下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他想，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

奥伯龙头一次感到幸运之神眷顾，想不到小镇里居然第二个不可接触者。

不可接触者的排斥灵能特性，会本能的排斥掉任何亚空间产物，除了灵能外，还有纳垢恶魔产生的瘟疫！

在某本名为《凯恩政委》的自传中，大E神神选凯法斯·凯恩，被亚空间瘟疫感染，就是因为身边有个不可接触者副官，瘟疫自动消散，凯恩政务又活蹦乱跳，再一次成为战场上的英雄。

奥伯龙深吸一口气，跳入空洞之中。

砰！

他的大脑像是遭受到重击！就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忽然出现，将他的意志碾压成粉末！

“姆尔姆尔觉得，我们不应该打下去！”

恶魔挥动着缺口屠刀，格挡着贝利塑造的亚空间之刃，在一番鏖战中，纳垢恶魔成功的被揍的一败涂地。浑身伤痕累累。

回应纳垢恶魔只有裹挟着雷霆和冰霜的咆哮声：“恶心的蠢货！奥伯龙的灵魂是我的！”

贝利挥舞着亚空间之刃，就像一个优雅的刺客，瞬息间斩断了姆尔姆尔的手臂。

纳垢恶魔趴在地上，挣扎着仰起头，“但他的灵魂已经逃走了！”

恶魔贝利猛地转过头，他看到奥伯龙跳进空洞，背对着他，缓缓的比出一个中指。

瞬息间，奥伯龙消失在亚空间无尽征战的荒野里。

“天杀的奥伯龙！”贝利失声尖叫着。

……

痛苦，极致的痛苦！就算把人丢进油锅的刑罚，恐怕也不过如此。

在剧烈的痛苦中，身体强制开启自我保护机制。

奥伯龙陷入难能可贵的昏厥中。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奥伯龙重新睁开眼，身体依然能感受到刀削斧劈的痛苦，他艰难的活动着身体。而这时，他的耳畔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你醒了，奥伯龙！”

惨白的无影灯照在如同蜘蛛般狰狞而修长的金属支足，视线往上，金红色的圣法衣笼罩着基因修士亚沙士那张苍白的脸。

“我！我还活着？”奥伯龙怔怔的说。

“从结果判断，是这样！”基因修士沉静的说。

奥伯龙松了一口气，感谢那位无名的不可接触者，解除了他的瘟疫，让他从两个恶魔手中逃走了。

“你应该补充水分和营养！”亚沙士扬起单分子手术刀，提示道：“在手术台下的冷藏箱里还有一罐炼乳。”

炼乳，一种相当珍贵的食物。很多阿斯塔特都享受不到的食物。

奥伯龙怔了怔，狐疑的说：“你是说，给我……”

“当然，这里没有别人，况且，你为我的研究提供了很多数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不可接触者身边，坚持这么长时间。”

亚沙士的神色渐渐不自然，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我需要暂时离开一趟！如果你无法坚持，也请尽快离开这个房间。”

随着金属的滑动声，基因修士很快离开了这个房间。

不可接触者？奥伯龙皱起眉。

在这狭小的手术室内，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你叫奥伯龙！”

奥伯龙转过头，那是一个沉重塑钢打造的囚笼，约为一米五高，牢牢的固定在地上。

一个长着猫耳，容貌美艳的女孩坐在笼子里，抱住长着骨刺的膝盖。

奥伯龙眼底掠过一丝愕然，猫女。

莎乐美的孩子居然在泰恩之声教堂崩塌后，活了下来。

难怪了，小镇怎么可能有第二个不可触及者！如果有，他早就应该听说了。

奥伯龙眼神复杂，想不到，会是这个变种人女孩救了他一命。

猫女咬着嘴唇，紧紧盯着奥伯龙，薄荷绿的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泽，“那个女人她为什么要杀死妈妈？”

奥伯龙低垂着眼眸，努力的不去想，那张镶嵌在怪物躯体上的空洞脸庞。

他缓缓说：“莎乐美已经死了！”

猫女尖叫着，扑向奥伯龙，但塑钢囚笼拦住她的凶猛，她紧紧抓住栏杆，指甲嵌入肉里，一脸凶狠，和绝望。

如果憎恨有形状，那么奥伯龙觉得，那一定是一双薄荷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