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们俩的回忆

“我和你妈是高中同学,说来也惭愧,我一直到高三的时候我才和她说了第一句话。”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哎,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我坐在你旁边这么久了,你竟然一句话还没跟我说过。”

“然后她啊,就瞪着个大眼睛,说我这么烦人,一点都不想理我。高中的时候我就是班里的活宝,怎么闹腾怎么来,还因为一次在教室打篮球把教室里的灯泡给打破了被班主任赶回家了哈哈哈。你妈呢,就是那种疼特别安静的女生,反正高中前两年我基本上没注意过班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在我调到她旁边,她就像空气一样。”

“后来也是因为我实在太爱说话了,班主任一气之下就把我调到你妈旁边,估计是想让你妈来潜移默化我。可是谁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反倒被我带坏了。”

我和爸爸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她在我的影响下,话开始越来越多,当然,大部分都是骂我的话。我当时以惹她生气为乐,看到她气呼呼的表情,我就心满意足了。也有几次她忍不了了,拿着书本把我按在桌子上打。你别看你妈瘦瘦的,那劲儿是真大。疼得我长了一天的记性不惹她。”

“我经常上课捣鼓一些小东西,有一次不小心用铅笔戳疼了她,她恶狠狠地看着我,但是那次她啥也没说,我当时还想,诶,这是什么情况,不疼吗?竟然不打我也不骂我。正当我庆幸一节课的时候,第二节课班主任就把我喊出去谈话我才知道她告老师了。我当时气的啊,你要报仇就报仇,告老师算什么回事,小学生行为。”

“然后我回位上,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生气。她反倒笑嘻嘻地问我有什么事吗?就是这个时候,她那一个笑容,征服了我那颗躁动的心,一下子心就静了下来。真的很神奇,就一瞬间,我就感觉喜欢上了她。”

“不谦虚地说,别看我当时特别爱闹腾,但学习成绩是一点也不差,要不然我就不知道我被学校开除多少遍了。你妈呢,学习一般,但很认真的努力,就是学习成绩上不去,我坐在她旁边我都为她着急。后来有一次,她竟然主动跟我说话了,问我一道数学题。我想,哎,今个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那道题一点也不难,可是好像对她来说很困难,我就耐着性子地给她讲完了。讲完后你猜她说什么,她说,许军,你要是不闹腾的话,其实挺好的。哈哈哈哈,你能想象当时我的心情吗,这可是第一次在你奶去世之后有女生夸我。我记得那天我一节课也没听进去,就想着法子给她讲题,不管她有没有问。”

很神奇,懵懵懂懂的年纪里,却想弄清楚爱情是什么。我们在感情里都是个小孩子,只是经历的多了,就成了大人。

“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我高中考最差的一次竟然是高考。当时报志愿是在出分前报嘛,然后我就担心我没报上,然后没学上。不过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我竟然庆幸自己发挥失误。因为我和你妈竟然阴差阳错地考上了同一所学校,可以说是她成功地上了我的贼船,当时报志愿是我跟她商量的,说最好能有同样的学校。”

“我们迟迟没有确定关系,不过我们的内心都已经是对方了。后来我们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校园,在谁也没有表白的情况下,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很幸运,我们都是对方的初恋。所以我就发誓,要给她最好的,要宠她一辈子,要让她一辈子像个小女孩一样活着。”

“可是我很没用,没能在大城市搞出一番事业。后来一忍心就回来了,这一生活就是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她从来没有跟我抱怨过生活,即使我在最艰难的情况下,她也会坐在我身边,陪我在阴暗的日子里度日如年。所以我一直对你妈有愧疚感。年少时铿锵的誓言在生活面前显得是多么苍白无力。”

“后来慢慢的我们发现,其实粗茶淡饭也是很幸福的,每天下班后一起买菜,做饭。吃完了没事就漫无目地散步。我们也会笑着去描绘那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场景。”

“我以为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可谁知道,一场意外改变了一切……”在楼梯灯光下,我看见我爸红了眼睛。

我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听着那段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回忆。我想象出两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女孩,一起从校园走到社会,走进家庭。这是一段可以令所有人都羡慕的爱情,可是一次意外却让我妈变成这般样子。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爸依然深爱着她。我爸总是在重复说他对不起她。其实我觉得,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不离不弃,每天都会给我妈做好吃的,也从不惹她生气,反倒要是我妈犯错了他倒是会说是自己的错。

也许是上天羡慕了他们,所以降灾于他们,可在真挚的感情面前,所谓灾难只不过是一阵吹来的风,有风的感觉,却不值一提。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爸竟然低着头默默地流着泪。我手足无措,我也没见过这阵仗,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安慰?他又那么伤心。我注意到他嘴里嘟囔着什么,仔细听才发现他念叨着“英英”。

我想,不会吧,这么晚了想她,舅舅家离这可远了,更何况,他喝酒了,开不了车。这也没法让他俩见面啊。

这时楼里想起了声音,我还在想怎么真心晚了还有人。才发现是我舅舅,她旁边站着的的搂着十一的妈妈。

我很震惊,竟然能能在这个点,这个地方看到他们。

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我爸只不过念叨着我妈,她便一秒不差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舅舅,这么你怎么来了?”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