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我们在青春里细数着秋叶飘零,看那在风中凌乱的秋叶,伴随着天地间无声的伴奏起舞。等它落地的那一刻,时间翛然而过。在寒冬中,我看见了凝固的时间。
“哇,下雪了。”我伸手试图挽留那片雪花,可它似乎并不领情,落在手心就瞬间融化,仿佛没有来过一样。我的城市偏南方,没想到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这么早,等不及一般。
“真的诶。”胡欣抬头看着飘落下来的雪花,灰蒙蒙的天空让世界显得如此压抑,雪花恰当地出现,空灵可爱的身影让这世界增添了一分有趣。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发丝之间,似乎在留恋她的气息,久久没有消逝,我伸手去碰,却消失不见。胡欣转头看着我,眼神在问我干什么,我揉了揉她的头,说:“小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她,就是不自觉地说出来。
“干嘛?”她的眼睛里折射着世界的模样,我却看见了整个宇宙。
“没事,就是想喊你。”
我和胡欣在操场走着,雪还在继续下,不过不算大,但是头发上,衣服上已经有了雪花来过的痕迹。深冬的寒风肆无忌惮地吹着,不顾人们死活。胡欣的小脸蛋被吹得红红的,就像染了胭脂一样。双手插兜,步履缓慢,真想我们也都这样一起走过剩下的时间。
“怎么?喊我来操场就是来吹冷风的?”我笑着说。
“你不是问我元旦要表演什么嘛,我要给你一场只属于你的节目。”她说。
“嗯?受宠若惊啊。”
她拉着我坐在操场上,说:“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目前为止只唱给你一个人听过哦。”她清了清嗓子,唱到:
“世界很大,我们很吵。懒惰碰巧转角遇到无聊。这么多人,那么热闹。我爱安静你恰好怕吵。时而成熟懂事,时而孩子模样……”
“你要去很多地方,可一个人不敢。我会拉着你手,一个一个实现它。我们都会老的,老到走不远了,至少,楼下散步,有我呢……”
“你说你没安全感,习惯了孤单。我会让你习惯,多一个人陪伴。我们都怕寂寞,被时间慢慢吞没。别怕,亲爱的,有我呢。别怕,亲爱的,有我呢。”
这是我第一次听胡欣唱歌,嗓音是那么温柔,就像是下了一场雪后的太阳,让整个世界都明亮,温暖的许多。轻柔的声音拂过寒冷的世界,连冬雪都要为它让路。她唱的很投入,情到深处,她牵起了我的手。她的歌声传达着一种踏实,温暖,就像冬日暖阳包裹着一般。
歌声轻轻地流进了我的心里,在我心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她甜美的微笑,更让我觉得她就是一个小太阳,永远在我的世界里闪耀着,温暖着。
“怎么样,唱的好不好!”她期待地问道。
我并没有直接回复她,说:“你知道你的歌声让我看到了什么嘛?”
她摇摇头,我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你现在转角的路灯下,躲躲藏藏的,想突然跑出来吓我一跳。最后却被我一把抓住,然后我拉着你的手踩在路灯下打闹,你笑的那么温柔,而我处处让着你。最后在人潮汹涌中,我们顶着满头白雪一起回了家,躲在温暖的小屋里,天南地北地聊着。”
“哇,许念一,我真的觉得你有当作家的潜质,你这说的我真是越来越期待我们的未来了。”她笑着说。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为她掸去头发间的白雪,说:“我们还是太小,现在就聊未来显得是那么可笑,天真。但是我会努力让我们曾经描绘过的未来一个个成为现实!”
你能在医院里听到比寺庙里更虔诚的祈祷,在中学的校园里听到比婚礼上更真挚的喜欢。我们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说着天长地久的话,只是想学着如何去爱一个人。大人却称之为早恋有害。
胡欣慢慢地靠在我的肩上,说:“我没你这么会说,我想说,我们一起努力,我会慢慢追上你的。”
“胡欣,这首歌叫什么?”
“有我呢。”
“嗯,有我呢。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记住,有我呢,我会像超级英雄一样出现在你身边。”
“被人爱着的感觉真好。”她盘弄着垂下来的头发,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并不打算问下去,我怕触碰到她心底最柔弱的地方,不忍心看到她不开心,胳膊不自觉地搂住了她,我们互相温暖着对方。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陈晓老是给你橘子吗?”胡欣笑着说,不过那个笑里不怀好意。
“这我不知道。”
“背影。”她说
“啥?”
“朱自清«背影»,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点橘子哈哈哈哈哈。”她笑的好没心没肺。
“我去,他占我便宜!”我这才反应过来。说:“那你怎么不当时就告诉我!”
“就喜欢看你出丑!”我噘着嘴说,态度很是强硬啊,我故作生气地样子拍了拍她的头。
“许念一,许念一。”陈晓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可算找你了,快,班主任正在找你呢。”
“嗯?他找我干嘛?”我说:“你可算来了,正打算找你算账呢?来,我给你点橘子好吗?”我掐住了他的脖子说。
“哎呀先别管这事了,你快去找他吧,什么原因……他也没说,反正你快去吧,他在办公室里等你呢。”
这能有什么急事,我搞不明白,稀里糊涂地跟着陈晓回去了。
“胡欣,走吧,回教室,外面挺冷的,别冻感冒了。现在要是感冒了可不好处理。”
“嗯嗯。”她红着鼻子说。
我看到班主任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我想,难道我又犯啥错误了?这次成绩还不错哎,不应该找我谈话。不会是我和胡欣的事?按道理不会是这件事,我和胡欣成绩都有进步,他之前说过只要不影响学习他是不会过问这些事的。想了很多可能的事,但都一一被否定了。
我战战兢兢地问:“老师,你找我?”
班主任拉过来一把椅子示意我坐下,这个动作让我放心了许多,至少看上去不是因为我又惹了什么事。
“许念一,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我怕你接受不了。”他严肃地说。
这可把我吓坏了,能有什么事会怕我接受不了。
“刚刚你爸给我打电话给你请了两天假,他一会儿会过来接你。”他看出了我的疑惑,继续说道:“你爷爷,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