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开智的小疼

长风渐起,晴朗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彩,又只剩下一轮灼热的烈日。

方知直视着天上的太阳,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被风吹散的不羁长发。

他算是发现了,在这座山上,白天永远晴天万里皓日当空;晚上永远有一轮圆月孤悬于夜空。

山上也只有两种季节,白天的炎炎夏日,晚上的秋气袭人。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方知琢磨,怕是有大妖控制着圈养着人的山的气象,毕竟外面那种环境可不利于菜人的生长。

但这么多年,能精准的操控着每座山的气象,方知无法想象那是那么深厚修为、神通广大的大妖,起码......是在仙之上的层次。

与平常一样,方知将碎肉和麦苗搅合好,倒进食槽。

“方知,你就没发现吗,或者说你一直因为没办法在逃避?”一道稚嫩却清冷的女童声音从人圈后面传来。

正在将大桶食物倒进食槽的方知,听到这话动作都停顿了一下,马上他又接着倒。

“方知,你看看自从你改了食物里的肉后,大家都一日比一日没精神了,甚至连饭都不想吃了。”

原来的菜人到了饭点,都会像抢食的猪一样,争先恐后拱向食槽。

哪像现在方知看到的一样,都躺在地上无精打采,开饭了躺在地上动都不想动。

“小疼......你怎么?”方知岔开话题,忍不住关心的问着与平常不同,似是开智一般的小疼。

方知心里很诧异,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是因为那颗枯死的仙人之心现在发挥作用了?

小疼现在简直换了一个人,就像个......正常孩子一样。

他不免心里有些紧张,因为小疼说话的时候是一种淡淡的语气,仿佛跟他关系不再亲密一般。

方知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里,一种叫“夺舍”的事情。

难道是小疼误食的那颗枯死仙人之心的主人,那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夺舍了小疼?

方知再也不敢细想。

但他确信,比起那个跟他根本算不上熟、只是有一份一面之缘的师徒名分的老者比较,陪着他渡过一天天难熬的日子、枯燥的修行的小疼更重要。

甚至正是因为小疼的陪伴,他才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下,没有迷失、扭曲自己,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会哭会笑的人,而不是什么狗屁放牧者。

想到对他而言这么重要的小疼可能被夺舍,方知轻松翻进围栏里,一个箭步冲到小疼身边,捧起她稚气未脱的脸蛋仔细端详。

这孩子果然变了。

眼神不再像原先一样清澈中带有灵动的愚蠢,她的一双黑眸如今变得极为沉稳,好像这世间什么时候都不会让她再有波动。

但好在,小疼沉稳冷静的双目里,没有一种老人般饱经世事、看破红尘的沧桑感。

这让方知的心好像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

小疼对着他,原本平稳的漂亮圆目里,流漏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方知,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方知放开小疼的脸,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没事吧?”

可能是养过宠物,他自己算是对小孩子耐心的那种男人,之前将小疼也是当做女儿养,对她的教导很上心。

只是一天前还是傻笑着,会天真的喊着他名字的好孩子,怎么突然就变得好像跟自己不熟一样。

这让方知多少有些受伤。

拘谨的小女孩感受到方知的关切,低着头,红着脸颊站起来,两只小脚互相踩来踩去,“方知,请你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样对待,我很厉害的,那位仙人说我天生七窍玲珑心。”

“仙人?可是发须皆白,连衣服都是白的的老者?”方知脸上挂着笑意,友好的问着小疼。

同时他试探着,伸出一只手向小疼的头顶抚摸过去。

小疼并没有躲闪或者排斥,而是顺从的接受了方知的爱抚。

方知这下彻底放下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不管怎么样,小疼还是在乎他的。

方知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如今他也通过小疼的动作,大概揣摩到,小姑娘不是装作跟他不熟,只是天生比较沉稳害羞的性子。

如今恢复正常了,才显出她天生的性情,也就不复之前的憨傻。

小疼轻轻点了点头,两只洁白的小脚丫依旧互相踩来踩去,“这几天,那位仙人教给我了很多后,又不见了,只是告诉我说,等我成仙,就能帮到他。”

小疼又想了想,继续说道:“那位仙人还让我记得告诉你,别忘了那三点。”

方知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来。

他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只是他向来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只想着以后带小疼逃离狮驼岭,再为老妪报仇后,便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

但他那位师父让他牢记的三点里,第二和第三条,恐怕他成仙了也做不到。

那两条透漏着,他入的师门,好似是与全天下为敌那样的存在。

而且,天外天?这个地方,一听就是什么危险重重、神秘莫测的地方。

就凭他,何德何能在与全天下为敌的局面下,还去救出他那位被关在天外天的师祖呢。

方知不想在小疼面前再聊这些一想就很头疼的事情,打着哈哈,又是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这些无精打采的菜人身上。

“方知,那位......”小疼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神情温柔的方知打断。

“小疼,以后喊我哥哥吧。记住,直呼别人姓名是很没礼貌的事情,我不希望小疼以后变成这样的孩子。”方知觉得,教育孩子是个任重而道远的事情,不能遗漏一丝一毫。

“哥哥。”蚊子大小的声音从小疼的嘴里传出来。

方知满意的点了点头。

“哥哥,那位仙人说,他能感应到天上的日月就像是一面镜子,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这些可怜的人。”小疼边说边目光扫过神色恹恹的菜人们,满脸的悲悯。

她也是幸运,自身天资过人,得到哥哥的悉心教导,又误打误撞吞了一颗仙人之心,才有“醒来”的一天。

而这些她的同伴,却没有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