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啊？”枫燃惊诧道。
她活了不知道多久都没见过这玩意。
巫芒自然也没见过这东西。
“我用天赋看看？”巫芒问枫燃。
“会导致眼盲的那个天赋吗？”枫燃皱眉回头看他。
他的眼睛里映着星河似的碧水滩，光亮灵动。
巫芒点点头。
“再等等吧，先不要这么着急。”枫燃摇摇头，“我们再看几天，查查文献。”
她体内业火旺盛燃烧，若有需要动手的时候，动用灵力难免非死即伤，被天道发现了就糟了。
“再靠近看看吗？”巫芒看向下方。
静谧绚烂又诡异，红色的小人好像不知疲倦一样不停旋转跳跃。
枫燃说：“别靠近了，今天先回去吧，我们多来几日看看。”
巫芒没有意见，于是二人御剑回城进了碧水镇。
夜已深了，花生胡同却异常热闹。
枫燃站在家门口几乎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家。
围墙倒塌的乱七八糟，葡萄架被压得稀巴烂，连巫芒亲手做的秋千也被毁的只剩个碎片。
“枫燃，你们没事吧？”齐零益牵着肃儿从侍卫保护圈里走出来。
“怎么回事这是？”枫燃有些不耐烦得皱眉。
巫芒却没有说话，目光放在了肃儿的身上。
“不好意思，遇到了一些事情连累了你们，你们的损失我会五倍赔偿。”齐零益鞠躬道歉，“不过你们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的安全我会保证。”
枫燃看看他们那边，房子的一半都炸毁了，废墟里冒着滚滚黑烟。
“没事，房子还好，后续事宜你们处理好了我们可以再谈，只是肃儿貌似很不舒服。”巫芒从枫燃背后站出来道。
齐零益这才注意道肃儿的脸红的厉害。
“坏了，肃儿哪里不舒服？”齐零益蹲下来着急道。
情况紧急现场太乱了，他把注意都放在旁的身上了，因此没发现小孩子生病了。
肃儿摇摇头没说话。
齐零益自己是个医师，硬掰开肃儿的眼睛嘴巴看看了才着急道：“发热了，应该是受惊导致。让侍卫哥哥带你去医馆好不好？”
小孩目光有点呆滞，紧紧的抓着齐零益的衣袖。
枫燃发现巫芒一直在盯着肃儿看，也把目光放在肃儿身上悄悄开了天眼。
红色的骨骼绿色的眼睛。
和碧水镇那些小孩一样。
只是颜色很暗淡，而他的头顶一团气聚聚散散，枫燃看着眼熟，这团气的形状怎么看都像相思豆上跳舞的小红人。
“师傅！”齐零益喊道。
老人面色发黑眼眸锐利，拐棍都顾不上用了，大步流星地走到肃儿身边看了看。
“怎么回事？”老人皱着眉问。
“应该是刚才的爆炸惊到了。”齐零益说，“最好赶紧服一些药再安抚休息。”
“该死啊，老夫放他们一马，，居然还贼心不死！”老人勃然大怒，“备车回京！立刻！”
齐零益低头抱拳道：“是，师傅！”
“爷爷，小孩需要休息，可以先到我家去。”枫燃指了指自己家还算完好的房子。
老人看看身体发烫神思恍惚的小孩粗粗地喘了几口气。
“那就麻烦小友了。”
齐零益抱起小孩跟枫燃去屋里。
屋外修士的气息来来去去，枫燃估摸着最高得有化神。
屋外的老人也有元婴期的修为，齐零益今晚身上的气息也攀升至金丹初期。
看来隔壁这一家来头不小。
枫燃和巫芒坐在一旁看着齐零益施诊。
巫芒话很少，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枫燃知道这种时候他八成是有了猜测，于是也静静坐着不去打扰。
“好了，好好睡一觉就好。”齐零益擦了擦汗直起腰来。
“师傅，我觉得还是等一夜再走，肃儿这情况身边需要可依赖的人。”
老人坐在床边沉思片刻道：“好，那我就等几天再走，你留在这里陪着肃儿。”
齐零益点点头说：“肃儿留在这里是最好不过的，京中情况复杂多变，师傅总有顾不到的时候。”
老人脸上的肌肉鼓动，声音里煞气冲天：“老夫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枫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肃儿身上，齐零益施诊之后，那团气便收了回去，肃儿身上的光又亮起来。
所以刚才受到惊吓，小孩出现了离魂之症？
“二位小友仁善宽厚，鄙人有愧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在此向你们道歉。”老人确认肃儿无碍之后转向枫燃他们。
“不必不必，远亲不如近邻嘛。”枫燃站起来，“肃儿没事就好。”
“不论如何小友之恩老朽记下了。”老人说，“若小友来日到京中需要帮助时，持此令牌到醉仙楼说我完颜鹄姓名，便可得到帮助，老夫厚颜，在京中还算有点面子。”
说罢一枚玉雕蛟龙令牌出现在枫燃面前。
“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枫燃连忙推辞。
“请小友收下，老夫才安心。”老人鞠躬。
“收下吧枫燃。”齐零益在一边说到，“我师傅向来言出必行，你们不收他会难过的。”
于是枫燃收下了这枚令牌。
一夜很快过去，肃儿醒来已经退了烧，果然哭着闹着要找爷爷。
老人脸上的煞气顿时消失不见变为慈祥安宁。
枫燃看的目瞪口呆，人类真奇怪，把后代看的比什么都重。
巫芒拉拉枫燃问：“你困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枫燃一下子就感觉眼皮沉的抬不起来了。
“去我屋睡会儿吧。”巫芒悄声道，“你的脸色很难看。”
因为枫燃房间大床也大，就让给小孩了。
枫燃点点头：“那剩下的事交给你了，别私自用天赋。”
巫芒表示明白，把枫燃带回他的屋子就出去应付齐零益几人了。
枫燃倒在巫芒床上，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到处都是巫芒的味道。
有点微冷的，苦苦的，像雪后松柏。
他身上的味道居然千年都不变的吗？
好奇怪。
枫燃心里乱七八糟的，一会是帝芒一会是巫芒，居然还是睡过去了。
那种凉苦的气息好像一只延伸到了梦里。
梦里有人轻笑问她：“听闻扶花开乃世间胜景，我养你这么长时间怎么不开花呢？”
枫燃心里酸酸的，记不清因为什么原因了。
她应该有过肆意开花的岁月吧？
只是后来再也不愿意开花，扶木变成了一棵无花之树。
梦里那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东西，枫燃听不真切。
只觉得那人真是温柔至极，一颦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枫燃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却一如既往地睁不开眼睛。
正沮丧着，那人却突然走进。
“我说忘了点什么，原来是忘记浇水了。”
枫燃抬头看去，一颗红色的珠子空荡荡的吊在那人的耳垂上。
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枫燃努力去看，却猛地惊醒，眼前一片漆黑。
耳坠的样子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金乌羽上缀着红色的彩石，摇摇晃晃地挂在那人的左耳之上。
枫燃摸摸心脏，心里暗暗猜测，难不成金乌羽是这人给的吗？
外面天色已暗，枫燃睡得时间太长了，有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院子静悄悄的，枫燃有点心慌，起身穿衣推门出去。
院里亮着一盏小灯，巫芒坐在屋檐下正研究着怎么把碎掉的葡萄架和秋千装回去。
“姐姐醒了？”听到动静巫芒抬起头来。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柔化了有些清冷的五官。
“嗯，你一天都没有休息吗？”
枫燃发现院子已经修的差不多了，丝毫看不出昨夜的狼藉。
“我不累的，我早就不需要睡眠了。”巫芒一直保持睡觉吃饭的习惯是为了陪着枫燃。
枫燃想起肃儿来于是问巫芒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巫芒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却踉跄了一下。
枫燃皱眉去看他的眼睛：“你用天赋了？”
“嗯，姐姐别生气，没事的。”巫芒安慰道。
枫燃赶紧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到屋子里坐下。
“昨夜人多眼杂我没问，你发现什么了？”
“我追溯了肃儿的前世今生。”
“你看到了什么？”枫燃疑惑。
“他的魂魄不是人，甚至不属于现在存在的范畴。”巫芒缓缓说，“前世是某个已经灭亡的种族，转世成人应该是是利用了外物。”
“利用了什么？”枫燃细细回想那片奇怪的碧水滩。
“这个不知道，我看到了一部分他前世的记忆，他们就是相思豆上跳舞的小红人，我觉得他们可能是为了守护某个秘境而生的，秘境大概就在碧水滩。”
“原来不是月老孟婆的骨灰啊。”枫燃思绪突然跑的远。
巫芒不禁笑道：“说不准呢，传说有时候可能和事实也有点关系。”
“那我们要不要去秘境走一趟？”枫燃有点意动，这几天虽然轻松惬意但对她来说还是有点无聊了。
“可以啊，不过姐姐要等我眼睛恢复了。”巫芒有点低落。
枫燃连忙说：“不着急啊，秘境又不会跑掉，正好这几天我们再看看情况。”
巫芒情绪还是看上去不太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枫燃的安慰。
枫燃叹了口气，她和帝芒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真没发现他眼盲的问题。
难道以后治好了？
怀着这样的疑惑枫燃回想了一晚上关于帝芒的日常。
当然最后还是没想起来。
他太强大了，像太阳一样耀眼夺目让人无法直视。
接下来的一个月生活过的无比宁静。
但昆仑那边传来消息说西境大漠出现了血月，洪水滔天流沙遍地，发现的时候三座城已成了死城，然后血月自己消失了。
血月消失代表因果已经完成，枫燃再去已经是无济于事，后面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天灾，连原因都没办法找到。
所以她才会回来，着急也没用，时机未成熟，她也没什么办法。
虽然她还是夜夜做梦，但是像金乌羽耳坠那样清晰的几乎没有了。
大多是早上起来就忘得差不多了。
对白天的心情影响不大。
枫燃每天都在窝在家里陪着巫芒适应全盲状态。
连隔壁都安静如鸡。
终于在枫燃的百般期待中，巫芒在一个群星闪耀的夜晚恢复了视觉。
于是两个人连夜奔着碧水滩而去。
一个月过去，寒潮的影响已经消弭殆尽。
碧水镇又恢复了苍翠生机，碧水河水量显著增多，流水声数公里之外都听的很清楚。
“这么大水可别把碧水滩给淹了。”枫燃无奈道。
“这.....”巫芒也说不准，“淹了我们就再等一段时间。”
枫燃极目望去，似乎能看到那片河滩灿烂的光芒。
“你说小红人是靠什么转世的啊？难道真是那种平平无奇的小石头？”
枫燃怎么看都觉得相思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但这种普通的石头居然能承载愿力成为契约签订的媒介，真是奇了怪了。
距离渐渐靠近，枫燃没有看到小人跳舞，只有静静发光的小石头。
“为什么它们今天不出来跳舞？”
巫芒对这个问题有点想笑：“可能，它们跳舞也要看心情？”
枫燃叹了口气说：“怎么样才能让它们心情好点呢？它们不出来我们怎么找秘境？”
“我开天赋看看。”说罢巫芒眼睛光华流转灿若星辰。
“等等！”
他的速度快的让枫燃没有时间阻拦。
“怎么了？”巫芒扭头看她，那双眼睛好像有摄人心魄的力量，让枫燃有点没办法直视。
“你用天赋了我们还怎么进去？”枫燃移开眼睛。
“随着修为提升，天赋也在提升啊，现在我不去强行看不能看的东西就不会盲。”巫芒明白她顾忌什么之后笑着说，“我若是一用天赋就瞎那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枫燃又把头扭回去看他。
“还能这样？那以后会不会恢复视觉？”
巫芒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巫族灭亡不知道多少年了，他开发天赋只能自己摸索。
枫燃又叹了口气。
巫芒：“？”
“没事，看到秘境了吗？”枫燃把话题扯回去。
“看到了。”巫芒老实说。
“在哪里？”
“水里，有个门。”巫芒指了指水下。
“能看见进入的方法吗？”身边有人的时候枫燃就犯懒。
帝芒没少因为这个骂她，不过巫芒可不会，她偷懒偷的心安理得。
“看不见，门上有禁制。”巫芒说，“可能跟相思豆有关。”
“它们什么时候出来跳舞啊。”枫燃低头捡起来一个小石头敲了敲。
“那日是下了雪，可能是新鲜就跑出来了。”巫芒推测。
“这马上就春天了，也不会再降雪了啊。”可能是晚上的原因，枫燃又开始犯困，有点不耐烦。
巫芒说：“打开无主秘境一般采取强力破坏，我们试试？”
“可以，不过得你来。”枫燃灵光一闪，“我教你一个破阵符咒。”
巫芒点点头道：“好，那我去试试。”
枫燃把记忆里的符咒复现出来，巫芒试了试很快就能使出来。
于是一声巨大的轰鸣，河水倒流疾风如刀。
一扇水蓝色的秘境之门缓缓浮上水面。
枫燃眼睛一亮：“出来了！”
可下一秒河滩震动，枫燃有一瞬间竟然没有站稳。
密密麻麻的红光漫天都是，红光聚集逐渐显现出一个巨人模样，绿眼睛红骨头，赫然就是那种转世小孩魂魄的样子。
枫燃把巫芒拉到身后。
“惊动了秘境守卫。”
正严阵以待准备大战一场，却见那巨人居然眨了眨眼睛又消散化作红光飞回相思豆里。
枫燃震惊：“这是什么情况？虚晃一枪？”
秘境门还静静伫立在原地，巫芒和枫燃对视一眼飞入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