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君、养羿、蒙骜着盛装华服前往文锦的住处。泾阳君备了玉璧作为拜礼,又觉只这一样儿显得轻了些,便又托养羿连夜猎了只锦鸡来,这才满意。又准备了精美的圆漆盒,侧面绘游春图,盒盖中心为凤纹,周圈围绕着龙纹,用来装玉壁;鱼纹漆盘用来盛锦鸡。蒙骜、养羿作为持礼人跟在了后面,而文锦则早已在门前等候。
只见文锦身长七尺五寸(173.25cm),身穿黑深衣外罩绿袍,袖口一寸淡黄上绣螭虎纹,头戴冠腰带剑,胸前挂五璜佩,那张脸就很一般,看上去不过是有些书卷气罢了。今儿是把压箱底儿的好衣裳全拽出来了,头天晚上更是仔细地沐浴了一番,还用细磨石磨了三遍脸,现在看起来很精神,比之前那副乞丐打扮强多了。
“恭迎泾阳君!”说罢文锦施了一礼。
“主人客气了,多有叨扰,吾与养羿子备了些许薄礼,请您笑纳。”
“三位前来,已是赏光。”说着先将养羿手中的漆盘接了过去,放在院中铺好的席子上,又从蒙骜接了漆盒道“诸位请进。”说着引领着三人进了屋,将漆盒稳稳地放在案子上,又将盖子打开放在右侧。众人落座后蒙骜便将事大致说了一下,文锦听罢点了点头。
蒙骜言道“不知上卿……”这时文锦插言道“我今年二十八岁,既然我等投缘,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吧。”
“好!不知锦兄愿不愿意帮我们这个忙?”
文锦笑道“这玉璧我很喜欢,但如此贵重之物若是如此草草收下心中不安,当要为泾阳君奉献一二才好。”又看向泾阳君“不知道兵车带了吗?”
“带了,就在外面。”
“也好,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不如直接去淄水岸边考察一番如何?”
待文锦取下五璜佩后,众人便乘上马车赶往“郭”东门。东门与淄水之间有一大片空地,地势较为平坦正是进行车战的好地点。
蒙骜言道“不知锦兄射术如何,不如和羿兄比试一下。”
文锦笑着点了点头,泾阳君命人用丹砂在一树干上涂了两个直径两寸(4.62cm)的圆儿,众人退至三十丈(69.3m)外。
文锦对养羿笑道“我个儿比你高一点,上面的圆儿就归我吧。”
养羿亦笑道“好!我们射几箭?”
“十只,您先请!”
“好!”养羿毫不拖沓张弓搭箭连射十发,全中。“锦兄请。”
“贤弟神射。”文锦也不多言,按照养羿的路数又射了一番,亦是全中!
养羿看着结果微微一笑“锦兄也不差啊。”
泾阳君点点头“那后天的事就拜托了!”说罢又施了一礼。
“泾阳君不必如此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既然这样,羿贤弟就在此陪锦兄吧。我和子骏就先回去了!”说完就领着蒙骜上车回家了,独留二人在此处。
养羿回过头看了看文锦“你吃过人吗?”
“没有!”
“那你说把‘没用’的人制成醢脯。”
文锦笑了笑“那是吓唬人的!我在城中备粮都是按两年的量,但不作战的人只能得半份儿。若你不信过中山时到蔓葭去看看,问问当地人就知晓了。不过当时确实很惨烈,死的人很多。”
养羿听罢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在河边散散步吧。”
文锦点点头走在养羿右边,两人离的很近手背贴在一起,不一会就十指交叉把手握在了一起,就这样手牵着走到一处行人较少的地方,文锦鼻子动了一下说“你身上味道好好闻,是什么?”
“芬芳清茶!”
“嗯,这个味道我很喜欢!”
养羿笑道“你喜欢就好,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文锦笑着侧过头看向养羿,慢慢靠近,鼻尖快要碰到养羿的脸颊嗅了两下“我很喜欢!”二人四目相对就这样盯了一会儿,养羿突然往文锦嘴唇上啄了一口,文锦先是一愣,后又露出微笑。就这样一边散着步一边趁行人不注意时互相啄一下,完后又继续若无其事的散着步。
经过三天的发酵,这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当天去看热闹的人不少,赌坊也支上了局。泾阳君三人戴着鹖翎武冠,身披甲腰佩剑,楚太子那面也是如此打扮,在场中来了个面对面。
文锦上前一步说道“太子!您与泾阳君要用什么兵器矛?戈?还是戟啊!”
“吾想用戟!泾阳君您看?”
“那就用它吧!”
“二位是切磋比试,我等车左之人应如何?是单纯的比试啊,还是一决生死?!”
太子横看了眼车左之人,那人满不在乎道“你的事我听说过,杀敌之事自有百战之士效命疆场,你靠着他们上了高位,便轻视了武道,我看你这个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人群中笑声不断,泾阳君、蒙骜看向文锦,养羿则是冷哼一声,他看到文锦的眼神变成了用来看牛马草芥的那种,里面没有丝毫的情感,和前天交谈时判若两人。
只见文锦微微一笑“希望你的射术和嘴皮子一样利索!”
“你说什么?!”那人说着向前一步。
“我只是问你是切磋还是决生死,你看你说的那些废话!”
“呵!你既然想死那我成全你!”
“好!既然如此,生还是死就看各自的本事了!”说罢便不再言语,那人则气鼓鼓的,太子横未表示异议,拿好各自的装备上了兵车。
两车相对各行左边,首先由太子横方开始发难,蒙骜见状也是将兵车开动起来,泾阳君看住刺过来的戟,也用戟迎了上去。此时所谓的“戟”并不是一种完全独立制式的兵器,只是在“戈”的基础上再加个“矛”头,以获得“刺”的能力。“当”的一声双方“戈”枝相格在一起,双方上身各自一振,兵车相错。
楚太子的车左欲向左转回身张弓,转身这事是“头比身先,眼比头先”,眼睛已经看到身后的敌人,头转到七、八分上,身体则刚转到一半。刚看见文锦,只觉得眼前一晃“啊……!”的一声惨叫一头栽下兵车,众人仔细观瞧,原是车左左眼里扎着箭,同行的连忙上前查看了一番。
“太子!他已经不行了。”
太子横看着文锦面无表情的脸,文锦见状言道“太子!您的车左还有替补的吗?没有的话我就下车歇着去了!”
养羿一挑眉暗自比较起来‘文锦放箭时那人才刚开始转身,首先就这速度已然是占了上风,未见目标便放了箭,待对方的眼睛转过来时箭的距离已在两尺(46.2cm)上下,真可谓是“料敌于前、攻其不备”!’。心里不觉感叹‘我虽有射眼之能,但不能射未现之眼,是我不如他!’
太子横看向众位侍从,这时有一人上前道“太子我愿接替他!”
“好!做好准备上车。”
“诺!”
双方重新将兵车摆正又一次进行对冲,受到文锦出色表现的激励这次前刺泾阳君加大了力气,兵器交织格挡,太子横明显在兵车上后撤了一步。两车相错,新车左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迅速转身单膝跪下张弓放箭。文锦则与其同时放箭,之后又快速地取下嘴里叼的那只箭并搭弦射出。第一箭将对手的箭打掉,而第二只则射向左眼,待箭贯入后车左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太子横看着两具同样死法的尸体排在一起面色阴沉,对剩下的随从说道“还有谁打算试试车左的位置?”又见众人低头不语便对泾阳君言道“吾方已没有车左的人手,这次比试就到此为止吧!”
泾阳君笑道“那如此就好,此次鄙人受益匪浅多谢太子,改天再来请教,告辞。”
太子横冷冷道“泾阳君客气了!”
不提太子横一方,单说养羿追上文锦后告诉他自己后天就出发去燕国,文锦点点头“我明天收拾一下,后天你来找我!”
“成!”
次日,养羿来到了孟尝君的府邸,参加了自己的送别宴,席间孟尝君讲了幼年时发生的事,养羿则介绍了自己在游历过程中遇到的听到的怪事。在双方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此次会面,但没有互赠礼物,按孟尝君的话说“我没有什么值得送给你的东西,这些俗物你并不需要,它们也不会增加你的力量,所以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再相见。”
养羿听罢笑了笑深施一礼,便告辞了!
第二天,泾阳君和蒙骜在“郭”的北门送了二人,昨天文锦将家中的斗鸡送给了酉辰,将自己的华服玉佩包裹好,架着猎隼骑在马上,而养羿今天则多牵了只细犬。
大家都没有多言,在泾阳君、蒙骜的注视下,养羿、文锦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