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泾阳君漠然良久,如果文锦所说的是一件即将发生的事,那自己在齐国受的那些又算什么?笑话吗!
蒙骜因为不是使团的成员所以无法和泾阳君住进国宾馆,正好今日遇到了养羿,便打算在文锦府上借住几天。
“贤弟,我蔓葭还缺个‘邑宰’你有没有兴趣?”
“多谢锦兄!我在秦国已经有了一份闲差,而且我还是薛公的家宰,活着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嗯。”文锦点点头“活着,能活着就好啊!”文锦沉思片刻继续道“本想带你去看看主父,我看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见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多谢锦兄抬爱,虽然我此次前来本欲见上主父一面的,但不曾想遇到二位,便不想见了。”
“哦?这是为何?”
“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总要跟值得的人度过才是,所以我想先在锦兄这儿住上,等泾阳君的事办完再跟他回秦国,不知会不会打扰到……”
“唉……”文锦摆了摆手“贤弟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来我这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说是打扰!我恨不得你能在我这儿待一辈子,不然我何必用‘邑宰’来相邀?!”
蒙骜听罢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你就放心的住下,来来来,跟为兄我比试比试。”说着拿起一把弓递给蒙骜,蒙骜接过弓了瞥了一眼吊着的圜钱,眨眼间举弓、引弦、发射一气呵成,箭已穿过圜钱的圆孔牢牢钉在墙上,旁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文锦见状先是一愣‘这……瞄准了吗?’。
养羿见状笑了笑“子骏的射术又进步了!”
文锦听罢照蒙骜那样抬手就射,亦穿孔而过,点了点头‘嗯,自己也能做到!’。还没等文锦放下手臂,来了一阵风铜钱也随之摇摆,一根丝线应风而断,钱刚下落了两寸(4.62cm)的距离,从文锦、蒙骜中间飞出一箭,穿孔而过阻止铜钱落地,铜钱随着箭杆的震动如车轮一般转动起来。
文锦、蒙骜同时转过头看向养羿,养羿见状笑道“承让了。”文锦见他笑的有点傻便白了他一眼,随着养羿的加入这场比试变得更加焦灼,箭矢是射完了拔,拔完了再射,直到天黑了才作罢,开始准备宴饮之事。
之前在文锦身旁的侍女一直隐藏在角落里注视着这场比试,见已结束便转身离开了。
次日上午宫中传信主父将派遣使者来文锦府上请教。文锦接到旨意时有片刻的不解,但又马上回应道“那吾就在府上恭候。”又拿出一袋钱,向宣令者问道“按正理不应该是吾进宫吗?怎么……”
“呃……”宣令者向周围看了一圈接过钱袋子低声道“主父病了卧榻不起,觉得这样见面对蔓葭君不敬,故遣使来问话。”
“哦……原来是这样啊,吾明白了!”
“如此吾就回去复命了,告辞。”
“再会。”
待人走后文锦陷入沉思‘这前两天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今日就……’
“哥!”
文锦一看是养羿便笑道“饭好了?”
“嗯,都弄好了!又”看了看外面道“刚才那位是?”
“哦,没事!一会儿要来一位客人,来问点事儿。”
“主父派来的?”文锦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养羿便下去准备酒和水果等着客人上门用。
文锦用过午饭后看了会儿简牍,又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换了套较为正式的衣服在府门前等候。这时有辆一马驾辕的车朝文锦这面驶来,停住后从车上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有些许浅浅的皱纹,两道剑眉,一对琥珀色的眼睛可称虎目,高鼻梁,薄唇嘴角微微上翘,留着微微上扬的八字胡,下巴上有可以单手一握的长须,上身窄袖短衣,下着满裆长裤,足蹬高筒靴,腰扎镶嵌金银饰品的皮带上面挂着印信和书刀,一副胡人装扮头上却带着冠。
文锦看清来人后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使者见状施礼道“拜见蔓葭君。”
文锦一脸的无所谓也没回礼只是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哦,免礼,请进!”
这人跟着文锦来到会客厅,养羿早已命人将漆案摆好上了水果和美酒,二人落了座后使者问道“贵府上有客人?”
文锦没有表态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使者不以为意继续道“不如请出来见上一见。”见文锦没有反应又道“怎么?不方便?”
文锦不紧不慢语气淡淡“那位客人来赵国前是想见主父的!”
“哦……然后呢?”
文锦突然笑道“如果你能牵线搭桥不胜感激!而且此人是个有才能的,我认为主父他也应该给予关注!”
“嗯……”使者捋着胡子沉思了一下“我会向主父禀明此事。”
“好!宰执去请蒙子过来。”
“是,君上!”文锦听到‘君上’二字时眼睛明显有光闪过,紧接着喉结滑动了一下,注视着养羿的背影直至消失。
使者见状看了看门外鼻翼动了一下说道“您这位门客皮肤白皙雅致非凡!”
听着使者的夸奖,文锦与有荣焉,便笑道“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使者笑道“我看蔓葭君怕是要悬溺于此了!”
“这样才好!死在他身上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咳咳咳”使者呛了口酒“你说啥?”
“那个那个口误口误,口误而已。”连忙端起杯喝了口酒来遮掩‘我这一不小心就把心里想的给……’
使者叹了口气说“我想为宫中新组建的‘黑衣’寻个‘仆射’,我看……”
“你觉得养羿比较适合?”
“没错!”
文锦先是看了看门外,回头对使者道“那你要亲自去问养羿子才是!”
“好。”
养羿引领着蒙骜走进来,蒙骜见到客人当即施礼问好,使者也起身回礼。
文锦道“诸位请坐吧,哦,养羿子也请坐!”
“诺!”
文锦见三人坐好便向使者问道“不知子现在居于何职位?”
“呃……‘黑衣’的百将。”
文锦笑着对养羿、蒙骜说道“黑衣是宫中刚组建的近卫,由宗室外戚重臣亲信子弟充之。”
“哦……”养羿、蒙骜二人回应了一下静等文锦的下文。
“‘黑衣’现在是缺一个‘仆射’,这位百将的意思是……想问养羿子对此事感不感兴趣?!”
“那君上的意思是……”养羿话的还没说完,使者抢先道“蔓葭君的意思是想按照养羿子自己的意愿来决定!”说到这儿看了文锦一眼继续道“如果养羿子在朝堂上有个位置,对蔓葭君也是一大助力……”
“别听他在那儿放屁!”文锦拍案而起“养羿他有自己的人生!即使他今天要离开我,我也绝对不拦着!我问你赵雍这个老贼能做到吗!”
使者被吼的脸色发紫,看样被气的不轻一直在那里运气,缓了两口说道“蔓葭君!好好说话,既然你说了要尊重养羿子的意愿,那就要允许我问啊!”
“问就问呗,提我干嘛?不还是威逼利诱!”
“你误会了,我说的也不过是实情而已,他如果入朝就会产生相应的影响力啊……”眼看使者也越说越激动,养羿连忙道“贵使!首先感谢主父的厚爱,还有就是感谢您此次前来告知吾这个消息,您辛苦了!”
使者听罢脸色缓和了许多进而道“养羿子客气了,主父听说子射术高超,故而有此邀请,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养羿看了眼文锦回答道“此事还望贵使允许我仔细考虑一番,毕竟这事儿说起来也挺重大的。”
“好!想好了就让蔓葭君进宫禀告主父就好。”
文锦见使者看向自己没好气的问道“还有事儿吗?没事赶快回去复命吧!”
“额,蔓葭君!主父有事向您请教,这才是我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文锦满不在乎地问道“说罢!要问什么事?”
养羿见日已西垂便开口道“吾看时候不早了不如置下酒宴,于席间相谈可好?”
文锦听罢柔声道“嗯,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使者笑道“那就劳烦养羿子了!”说着看了文锦一下,而文锦瞥了使者一眼表情十分不忿。
养羿则笑道“您客气了!请稍后!”说完便下去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