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一会儿清酒打算去找清穗,躺了那么久脑子都生锈了,转不灵光。她还有一些事情没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脚步一移,谷雨下意识地上前一踏,目光着急地追着清酒。
清酒余光看到少年欲言又止,似诉非诉的模样便顿下脚步,回头询问地看着少年。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谷雨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数十日来的担忧挂念,但是敏感细腻的心思又压抑住了情愫,他又忍不住把嘴边的话藏了起来,埋在心底,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肯流露半分。唯有那双眼睛藏不住心绪,闪亮地望着她,不言不语。
清酒安静地在原地站住了,谷雨反倒不自在了起来,默默地移开视线,嚅嗫着说,“你走吧。我接着劈柴了。”
说完就弯腰拾了一根细木桩,手一飘斧头就伤到手了。
血珠迸溅出来,流淌过指缝间染红了一张手。谷雨掌心朝上虚握着掌心的血珠呆怔在原地。手不血刃的杀手居然会飘刀划伤自己的手?
一条条折叠成方条的手帕蒙上手指,紧紧地缠住伤口。原本站在走廊上的清酒快步走到谷雨前,系好手绢后,叮嘱道,“去找大夫看看吧。这柴不用劈了。去柜台钱匣里拿钱币。”
“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伤。”谷雨低下头看着指上的手帕。
见谷雨不在意清酒也不多劝,进了屋内。谷雨见清酒一言不发地进了屋有些后悔自己不愿就医的习惯,方才口快是不是让她生气了?她在关心他,他却不识好歹,还那样不放在心上。明明就很高兴啊,明明就很欢喜。是惹她不喜了吗?
猜测连篇的谷雨惴惴不安地跟进屋里,看到清酒抱着一个小匣子从收账台里出来,还叫他过去。谷雨不明所以但还是快步上前,站在清酒的跟前。
“坐下吧。”清酒把药匣子放在桌上打开,指着凳子说道,然后把他那只受伤的手抓了起来,拆开绑好的手绢,开始处理伤口。
还好只是简单的砍伤,伤口不算深,但是一手染着血色看起来就很吓人。清酒面不改色地利落上药。
谷雨被抓住了手,心“砰砰砰”地剧烈跳动了起来,他感觉身体里的血似乎沸腾了,连伤口处的血迹也变得灼热。好热。
用棉絮轻轻地擦拭掉谷雨手心的血迹,清酒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平缓的像是林间的溪流无声地流淌而过。谷雨的目光慢慢爬上,微微有些灼热地黏着在清酒的脸上,目光失神地不知在想什么。清酒低头重新用纱布包起他的伤口并没有注意到。
合起药匣子清酒准备放回柜台里,谷雨立刻站起身伸手想接过去,“我来!”
碰到了清酒的手背,谷雨像是碰到了炭火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双手却违背了大脑的意志,似触似分地黏在清酒的手下。直到被清酒扫了一眼,谷雨才像是受惊一般猛地后退一步,低着头抢过药匣子,低声说“我去放。”
清酒没有意见,看着谷雨火急火燎地跑进柜台里把药匣子放进底下的柜中。不过是数步距离也被他走出逃命般的感觉。对于那微弱的触觉清酒恍若未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清酒想着应该是等不到清穗回来吃饭了。
按理说,清穗应该会守在客栈里等她醒来,就算离开也会留下信息给她。真是奇怪,就连之前过来的杨芽也不在了。这么快就离开,是发生了什么吗?清酒开始猜测。
用膳时清穗也不见身影。看着桌上的饭菜,清酒先拿起筷子,让谷雨快动,不用等了。
厨子每日膳前过来客栈,做完饭菜后就走了,连以往擦洗桌椅门窗和劈柴浇花的工作都不用做,有时候甚至会让谷雨掌勺。对于这么清闲的工作他自然是欢喜的,毕竟就算没有客人住店吃饭,他一日两趟工钱也不少。但对于这么冷清的生意还能发出工钱,厨子是从不过问的。
街道上的小经营对这客栈也很是好奇。开了这么多年,一年到头没几个客人,这样居然也不关门,想必来头不小。故而也没什么人敢招惹客栈里的人。
大家倒是偶尔会进去买点小酒,价格也公道。就连对面的风月场也常来关顾这里的酒水生意。但是却没人敢对客栈里的俊小哥出手,毕竟店里还有个拿剑的行家镇楼呢。
偶有几个行人路过客栈,好奇地往里头瞧瞧。
饭桌上只有细碎的咀嚼声,谷雨看着桌上的清蒸鲫鱼,手中的筷子分分合合,隐晦地扫了一旁的清酒。
直到用完饭,谷雨的筷子也依旧搁在自己的碗里。
收拾好饭后餐桌,谷雨在后厨洗碗碟听到了前院的动静,应是清穗带着杨芽回来了。他赶紧加快手里的速度,跑进楼里。
“只有你吗?”偌大的客栈大厅只有杨芽守在柜台处,谷雨立刻往上一看,三楼左角的门恰好关上了。
杨芽了然一笑,向谷雨招手,“清酒姐姐她们上楼了,有要事要谈。谷雨哥,快来坐坐!上次的话还没说完呢。”
不太感兴趣的谷雨摇头打算回房了。他没心情和杨芽说什么江湖趣事。还以为能多看她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上楼了,早知道他动作就在快一些了。不到一个时辰,才见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忍不住伸头往上眺望,下一瞬又灰心地垂下头。什么也看不到。
身后客栈门被关了起来,杨芽拉上门闩快步地跑向谷雨,安慰道,“谷雨哥,别伤心。清酒姐姐既然醒了就没事了。你的机会多的是,不像我。”
杨芽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谷雨倒是有些好奇了。看着他等下文。谁知杨芽立刻避开话题,笑着说,“这次说不定清穗姐会帮你哦!我跟你说,这几日清穗姐可着急了,这清家要是想留后,谷雨哥你可就能挺直腰板,直接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