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到了考试的日子,贾琼吃过早饭后就开始步行上山。
书院的告示上明确写了,考生都不允许骑马,必须自己步行从山脚走去书院。
而且规定,要在巳时之前到达书院门口,过时淘汰。
贾琼上一次骑马到书院花了十几分钟,这次步行,少说也要一个多时辰。
而且这两天下了场小雨,山路就更加不好走了,中间有一大段路非常泥泞难行。
这对贾琼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不过对于很多学子可是个不小的挑战,尤其是一些缺乏锻炼的富家少爷。
贾琼身体素质好,脚程快,虽然出发时间晚,但是很快就超过了许多人。
走到一多半路程时,他意外看到了报名那天碰到的小胖子陆羽和黑瘦青年宋勉。
小胖子今天依然是一身骚包的打扮,不过他现在气喘吁吁,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身上还沾了不少泥。
而且走起来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晕倒一般。
样子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前几天那种富家公子气质。
宋勉正搀着陆羽艰难的前进,他自己也是累的不轻的样子。
贾琼走到两人面前,笑着说道:“南亭兄,你这身子骨可有点弱啊。”
小胖子哭丧着脸说道:“我,我从来没走过这么多路。”
宋勉喘着气说道:“玉京兄,太巧了,咱们又见面了。”
“对,咱们三个是挺有缘啊。
叔恒兄,把南亭兄交给我吧。
我体力好,要不你俩巳时之前肯定到不了。”
贾琼说完就搀起小胖子往前走,陆羽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宋勉气喘吁吁的跟上来说道:“玉京兄你慢点,别逞强,累了就换我。”
贾琼笑道:“放心吧,你跟上我就行了。”
陆羽咧嘴笑道:“多谢玉京兄。”
贾琼问:“南亭兄,你怎么没带个下人来帮你啊。”
他这一路上,可是看到了不少让下人搀着甚至背着上山的富家少爷。
陆羽郁闷的说道:“告示上不是写了让自己走吗,我觉得这肯定是考核的一部分。
为了不错过时辰,天一亮我就进山了,谁知道山路这么难走。”
贾琼听了,不禁对这个小胖子刮目相看起来。
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其实很有毅力,而且非常聪明。
贾琼上山的路上就看到了陶大春,吴承宣几人,他们显然是被安排来监视考生的。
当然他们都装作不认识贾琼,显然沈岩已经跟他们嘱咐过了。
宋勉赞同的说道:“南亭兄说的对,书院让咱们自己走上山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能投机取巧。”
有了贾琼帮忙,剩下的路他们就走的轻松多了,三人顺利的在巳时之前赶到了书院门口。
经过那座进士牌坊时,宋勉和陆羽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已经累的半死的两人,直接满血复活了。
书院今天中门大开,他们前面上来的考生们都在门前的广场上坐着休息。
贾琼三人一到,就有一名书院学子上来。
问了他们的姓名,然后也让他们先坐着喝水休息一会儿。
到了巳时,贾琼大略数了数,发现到现场的只有五百人左右,大约有一半人都没有在巳时前赶到。
这时候,一名面相威严的清瘦中年人从书院里出来。
他来到众人面前,朗声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书院的告示里已经写明,你们必须自己步行到书院来。
所有让下人帮忙的学子,请自己站出来。”
陆羽一听就乐了,得意的对着贾琼和宋勉挑挑眉毛。
人群中出现了片刻的沉默,然后陆续有八个考生站了出来。
中年人示意他们站到一边。
这些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他们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被录取了。
中年人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走出来,又问了一遍:“还有没有了?”
这次却没人再走出来了,中年人也不再喊,而是站在那里闭目养神。
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突然又有五十几名学子来到广场上。
其中还有十几个是被人搀着上来的。
大家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
按说到了时间,这些人应该已经被拦在广场外才对,他们是怎么上来的。
这时中年人来到被搀扶着上来的十几个人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
“你们虽然没有按时到达,但是上山途中都曾经对他人施以援手。
而且一直坚持到最后都不曾放弃,所以你们也可以参加笔试。”
这十几名学子听了都是大喜,纷纷向中年人躬身道谢。
中年人示意他们先到一旁休息,接着对留在原地的那些人说:“你们看看这些人里,还有没有让下人帮忙的,有就请他们自己下山去。”
“是,监院。”
这四十人全是书院的学生,跟陶大春他们一样,是装成考生分散在路上,负责观察他们行为的。
他们齐声应是,来到学子们中间辨认,很快又指出了二十几个人。
被指出来的人全都如丧考妣,垂头丧气的走了。
等到所有违规的学子全都被请下山,监院来到先前自己站出来的八个学子面前。
他说道:“刚才那些下山之人,书院永不录取。
你们这一次虽然也不会被录取,但是万松书院欢迎你们明年再来。
人无信不立,望你们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这八人有了前面那些人的做对比,心里已经舒服了很多。
他们都恭敬的跟监院施礼,然后才下山。
监院走到书院门前,指着两旁的楹联说道:“立品定须成白壁,读书何止到青云。
这是万松书院给大家上的第一堂课,不管你们最后能否成为书院的学生,都请你们牢记。”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四百余名学子轰然应诺,声音在山间久久回荡。
同时他们从心底里,也对这名监院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