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赵氏宗祠3

宗祠历经多次修缮,始终保持着四进三重堂的布局。

其中,一重堂供族人聚会以及子弟学习诵读;二重堂则用于家族议事,严肃家规家纪;三重堂内供奉着两宋十八帝君及祖宗的灵位,是举行祭祀大典的场所。

祠堂建筑技艺精湛,采用抬梁穿斗的结构,雕梁画栋,刻石描金,展现出古朴典雅的艺术风格。

其硬山屋顶、风火墙兜以及青砖瓦屋的设计,形象矫若飞鹰,气势恢宏,充分体现了清代移民文化的典型代表。

踏入宗祠,迎面墙上一幅泛黄的路线图尤为醒目。

它清晰勾勒出赵氏先祖从湖南邵东一路迁徙至荣昌万灵的艰辛历程。

不难发现,他们选择沿着长江逆流而上,与万千移民一同,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与命运搏斗。

当时的入川之路,大致分为水路与旱路:水路需从宜昌溯江而上,穿越险峻的夔门;旱路则要沿着蜿蜒的川鄂小道,翻越大巴山、涉过大宁河,最终抵达夔州(今奉节)、巫山。

提起赵氏入川的路线,许多人会本能联想到“洞庭买舟,达新堤,入长江”的水路图景。

然而对湖广地区的移民群体而言,这条看似便捷的航道实则暗藏重重困境。

长江三峡段逆水行舟的艰难,使得水路入川成为少数人的选择,绝大多数移民宁可跋涉陆路,也不愿轻易踏上这条充满未知的水路。

首先,水路耗时过长成为最大阻碍。

《四川内河航运史》数据显示,重庆至宜昌658公里的航程,木船平水期下行需10天,上行却要35天。

实际经验中,乘木船穿越三峡入川,少则两月,多则半年。

而移民们往往在春节后启程,必须赶在春耕前抵达四川才能及时开垦耕种。

仅三峡一段水路就可能耗去整个迁徙周期,这对急需在新土地上立足的移民家庭来说,显然得不偿失。

其次,乘船成本远超普通家庭承受能力。

直至清朝中期,长江三峡航道的运输格局始终呈现“出川物资多、入川物资少”的不平衡状态。

由于逆水行舟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航运成本居高不下,使得入川船只多为官运、漕运、贡运,民间商船寥寥无几。

对盘缠有限的移民而言,水路开支无疑是沉重负担。

更为致命的是水路潜藏的巨大风险。三峡航道险滩密布、暗流汹涌,逆水行舟如同在刀尖上起舞。

晚清诗人刘光第曾在《南旋记》中详细记录光绪九年(1883年)从BJ经水路返乡的经历。

他从宜昌至奉节短短一段路,竟耗费54天,占全程102天的半数以上。

途中更遭遇“连打'两张'”的险情——船缆断裂、舟身倾覆,全靠运气才死里逃生。

这位乘坐官船的文人尚且如此狼狈,可想而知,普通移民若选择水路入川,面对湍急的江水、险峻的峡谷,又将面临怎样九死一生的困境。

刘光第那句“蜀江乃更难于蜀道”的感叹,道尽了长江水路入川的艰难险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