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的语文高考作文题,应该是有二选一的,我选了这题,它配了一幅图,学生低头看书,老师在旁边看着他们。那老师配的旁白就是“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大概如此,我当时很有触动,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篇记叙抒情文,大概是因为我在作文里引用了鲁迅的一句话“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的缘故,最后语文成绩定格在了三位数。
但是,最终的高考成绩还是不理想,四五四的分数让我清楚地认识到,与一本无缘了。高三的至暗时刻,很少有人有勇气再经历一遍,我也没有勇气,家人希望我复读,但我哭着摇头说不想,他们也随了我的意。
然后就是填报志愿选大学,我身边没有可以给我帮助的人,或许有,我堂哥上大学了,但和他不熟就没有联系。我也没有向身边的人求助,全靠高考前学校发的那两本厚厚的书,关于各个大学往年招生计划和各个大学开设的专业,真的贼厚,单单一本书的厚度就像两本新华字典叠加在一起。
我当然不可能每一页都细翻,做笔记,简单又认真地看了看,除了书本,还有百度。我在书上找到我猜测我可能会去的大学,然后去百度上面搜这个大学的官网。查百度问贴吧成了我的家常便饭。
去外省还是在省内,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耗费太多的精力,我只想在省内。相反地,我在去大城市读书还是在小城市读书上想了很久,大城市可能只能去三本,那时没有三本的说法了,但人们心中的成见还是有的。
在大城市的一个专科学校贴吧下面,我跑去问人家:“学姐,帮我看看我这个分数能不能进你们学校呀?”,当时那个贴吧的学姐诚恳地回答了我:“你这个分数,为什么不去更好一点地学校呢?”于是我打消了去大城市的念头。
在我生活的地方就有两所大学,一所医科大,快建好了,还没开始招生。另外一所是师范学院,离我家很近,骑个电瓶车就能到达的距离。为什么我不考虑他们俩呢?我也想兔子吃窝边草呀!可是这只兔子不够格,然后兔子就去了一个离家五百多公里的地方上大学。
我当时想着离家越远越好,但是我又不想出省,于是就有了这个坐火车要坐五个小时才能到达的大学,而且那里没有直达的高铁,幸运的是,那里有直达的火车。
于是乎,我的人生就开启了坐火车之旅。我记得高中历史老师曾经说过,她最讨厌火车上的泡面味,我在火车上闻到泡面味时,狠狠地理解了她。在闷闷的空间里,本来空气就不咋新鲜了,再混入刺激的泡面味,吃的人可能没有感觉到什么,但闻的人有点难受,我是有点难受的,所以我在火车上从来都是面包牛奶。
龙应台在描写父母与子女之间关系的一篇文章《目送》,她说“所谓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必追!”我上大学的第一天,我爸送了我一路,送我到学校那边的火车站,直到我上了学校接送新生的公交车,他放下心来买了当天返回去的火车票。他本想送我到校门口的,我拒绝了。
“你自己可以吗?”他看着我拖着一个大皮箱,背着一个大书包。皮箱是他买给我的,一百块被我爸砍到八十,现在还用着,只不过有点旧了。
“可以的,有校车来接,爸你就放心吧!”
“那行,到学校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我语气里满是对新生活的向往,满是渴望自由的气息,像刚飞出笼子的鸟儿一样欢愉,完全忽略了下车时火车站的小和旧、环境荒芜,忽略了四面被包围的山。就这样,一路颠簸地来到了学校。
起初我觉得学校很大,后来我觉得它很小,怎么小的,听我细细道来。公交车是学校专门安排接新生的,重点是不收钱,我当时就在想:这学校对新生还挺好的。
校车把我放到校门口,然后看见了身穿红色的志愿者,由他们领着我们来到新生大本营,由各个学院和专业组成的。我当时被录取的专业是秘书学,很遗憾的是,在我大学毕业那一年,这个专业就被撤掉了,好像被这个时代淘汰了一样,虽然我只学了一个学期的秘书学,但我还是为它感到一丝丝难过。
在太阳晒得眼睛都睁不开时,我找到文学与传媒学院的帐篷,找到了秘书学进行登记报道。那些学长学姐们说话可温柔了,你问什么,他们都会耐心地跟你解释。
就这样,我拿着宿舍钥匙,由一个很漂亮的学姐领着我去宿舍,去宿舍的路上,路过大学生活动中心,顺便把军训服给领了,那学姐还担心:“早一点领好啊,不然去迟了,都没有适合自己的尺码了!”
我觉得学校很大是因为,我走了好久都没有到宿舍,我拖着我的行李,又晒又累,学姐想帮我分担一点行李,起初我拒绝了,后来太累了,认清了现实,把一小袋东西交给了她。
“学姐,你也是学秘书学的吗?”
“不是,我新闻专业的,人不够,过来帮忙!”
“哦。”
过了一会儿。
“学姐,咱们学校好大呀!”
学姐摆了一副有点无语的表情,跟我说:“其实学校一点都不大的,等你熟悉环境就知道了。”
“学姐,为什么学校没有校车啊?”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它小的原因了,暑假去我家那边的师范学院里面逛时,就看到了校车,我当时在想:要是有校车多好呀,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这么累地搬行李了,然后学姐告诉我一个震惊地事实。
“不仅没有校车,还禁止学生开电车。你们要记住哦,不能在校内骑电车。有明文规定。”
每条规则后面都有它的原因,我想应该是校园里发生过电车相撞的缘故,我不死心,又问:“学姐,那自行车可以吗?”
“可以。”
那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