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种头一听这话,惊讶道:
“啥?他说的居然是真的!”
种冰疑惑道:
“啥真的?”
老种头听到种冰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颜崇那小子,不过嘴硬道:
“他颜小子失魂,关你何干?”
种冰不晓得两人之间的误会,耐心解释道:
“颜老弟托本将给他找一熟识同乡,顺便捎带他回家。”
老种头一听这话,心中的怨气顿时全消,拍着胸脯答道:
“种将军放心,他就是小老儿带出来的,此事包在小老儿身上便是。”
种冰见老种头答应帮忙,心中舒了一口气。
颜崇回到帐中,心中有些郁闷,索性来到演武场练习自己升级得到的箭法。
箭无虚发的箭术固然厉害,可自己一旦让高手近身,那就危险了,之前的近身战斗全靠蛮力和身体本能。
颜崇把心中的郁闷尽情发泄在箭靶上,连续打了半个时辰才停止。
“小小年纪便能把箭法练至炉火纯青,不错!不错!”
颜崇转身,见一中年文士正在评头论足。而中年文士正是在种师道帅帐中有过一面之缘的文官,于是行礼道:
“拜见大人,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中年文士正是种洌,盯着颜崇仔细观看,见那与二哥有七分相似的面庞,也和蔼道:
“本官种洌,忝为渭州司法参军,若不嫌弃,叫一声洌叔便可。”
颜崇记得种洌好像是种师中之子,于是客气问道:
“洌叔也来练习武艺?”
种冽谦虚道:
“学得不精,不过身为种家人,自然懂些武艺。”
颜崇一想也是,种洌若想在军中任职,凭种家在军中的地位,还不是如鱼得水,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不愿为将。
而种家乃是大族,人口众多,继种师道、种师中之后,后代嫡系子弟再无从军,才有种家军后继无人之说,说起来还是宋朝重文抑武的缘故。
见对方萍水相逢,却给自己一种亲切感,于是请教道:
“不瞒洌叔,在下只懂箭法,不通武艺,不知洌叔可否指点一下在下?”
种洌笑着点点头,点评道:
“我观你年龄偏大,若再从头学起已晚,我这里正好有套《破虏刀法》,不过学得不精,如今你也是一营主将,够资格学习。”
颜崇感觉种洌出现在这里,似乎专门等着自己,于是抱拳道:
“还请洌叔赐教?”
种冽盯着颜崇的配刀看了看赞道:
“好刀!好刀!”
颜崇会意,立马递上手刀,种洌接过手刀,仔细打量了一番,便耍起刀法来,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符合他文质彬彬的文官模样。只见他身姿矫健,刀光闪烁,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凌厉的气势。
种冽耍的《破虏刀法》乃是种家核心武艺,只有家中嫡系子弟才能习练,不过受宋朝重文轻武的影响,二代以后子弟已无人愿学,索性先做个顺水人情。
种冽耍完刀法,还想卖弄一番,以便增加颜崇的好感,谁知颜崇抽出刀鞘以作为刀便学着打了起来,气势比起他来丝毫不弱,甚至最后隐隐有些超过他,惊得种洌尴尬不已,感觉自己没什么可卖弄的,又不想失了颜面说道:
“你刀法天赋不错,不过种家军能闻名已久,靠的不是刀法,而是种家枪法,真正的绝学种家枪法。”
颜崇眼睛一亮,顾不得思索种洌为何对自己如此好,反正是自己占便宜,而是在心中夸赞道:
“种洌果然不愧是种家嫡系子弟,一介文官都有如此身手!”双手作揖拜道:
“还请洌叔授艺,小子必感激不尽!”
种冽也不言语,挑起一杆旁边的兵器架上长枪,耍起真正的种家枪法来。一时间,枪影重重,风声呼啸,仿佛有千军万马之势。
颜崇饶是记忆力过人,也没有完全记住。
种洌见颜崇没有直接拿起枪演练,才松了口气,和言悦色道: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还在这里等你!”
颜崇虽不知种洌为何如此卖力亲近自己,但总归是好事,于是再次行礼谢道:
“多谢洌叔授艺!大恩不言谢!”
种洌打了两场,也是有些闷热,边擦汗边拍了拍颜崇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了笑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种洌都准时到操场教导颜崇。
第一天,种洌仔细地拆解着每一个招式,耐心地给颜崇讲解着动作要领和发力技巧。
“颜崇啊,这一招你要这样发力,腰马合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颜崇听得认真,不断地模仿着。
第二天,颜崇已经能大致记住招式,但动作还不够熟练。种洌便手把手地纠正他的姿势:
“不对不对,这里的角度要再低一点。”
颜崇被种洌摆弄着,嘴里还嘟囔着:
“洌叔,我这胳膊都快断啦!”
种洌笑骂道:
“你这小子,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学种家枪!”
第三天,颜崇终于能比较流畅地施展种家枪法了,但种洌还是不满意,“速度还不够快,气势还不够雄厚!再来!”颜崇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直到颜崇完全学会为止。
第四日,种师道率领休整好的种家大军班师回到渭州,放了众将士十五日假。
颜崇身穿一身崭新的乌锤札甲,腰挎手刀,牵着战马驮着包袱左等右等,不见带自己回家的将士来寻自己,心中吐槽道:
“这种冰这么搞的,找的人呢?”
“颜小子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颜崇左看右看好半天,才发现独臂的老种头,指着老种头道:
“种头你?”
老种头此时脸色苍白,伤口处隐隐还有血色,有气无力地骂道:
“看啥看?升官换身新盔甲就不认识老子啦!你不是回家吗?还不赶快把马牵过来!”
颜崇摸了摸鼻子道:
“来啦!”
老种头用独臂指着肩上背着的包袱道:
“年轻人也不知道心疼下老头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颜崇见老种头又恢复以往性格,忙帮他把东西放在战马上,边放边反讥道:
“你个老头子说话这么大声,也不怕伤口崩开,小心死在路上!”
老种头不甘示弱道:
“颜小子你是真能耐啦,居然敢跟老子顶嘴!”
颜崇毫不示弱道:
“彼此彼此,跟你老种头学的!”
老种头顿时气得脸色涨红,最不愿意听别人提“老”字,又气急败坏骂道:
“你小子等着,老子回去定要跟你娘告状,还有你姥爷,说你小子不听老子的话,还敢顶嘴……”
颜崇依然不怕他,回怼道:
“咋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老种头心中道,看来这小子确实失魂了,以前我用他姥爷和娘压他,从不敢顶嘴不说,还露出害怕模样,如今却连一丝反应都没有,小声问道:
“颜小子过来,老头子有正事要跟你说。”
颜崇还以为老种头骗自己过去收拾他,道:
“老种头莫要诓骗我,我才不上当呢。”
老种头见颜崇言谈举止确实不像以前呆傻,也感觉他确实跟以前有所不同,聪明了许多,认真问道:
“你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多久之前的事?”
颜崇正色道:
“从上次喊你老种头时,以前的事情全部忘记得一干二净,连我爹娘叫啥都记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