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们也知道那个会议。
波伦特市地下每个区的首领都会参加的会议。”
“我和邓普先生也去了。
运气不错,这次没有被拦在门外。”
牌桌前的的希提斯微笑着,声音沉稳缓慢,像位讲故事的老绅士。
“我们看见了那些大人物,那些首领们。
他们代表各区的庞大势力,都坐在在牌桌上,每个人手里都掌握着手牌。”
“他们交换信息,谈论着大事,吞烟吐雾间把波伦特瓜分。
而我和邓普先生,就只能站在角落。”
“更关键的是,他们喊服务员的时候,还不时朝着我们招手。”
“嘿,那边的,威士忌!”
希提斯声情并茂,几人不禁笑了笑,又很快严肃起来。
“你们猜,为什么我们会被这么奚落?”
“...”
“因为桥北区不是咱们的。”
“咱们之所以上不了台面...
就是因为连有人在咱们地盘上新开了个拳击场,都他妈是别人告诉我的!”
希提斯猛得一拍桌子,表情瞬间严肃,像狮子一样凝视着眼前四人。
“我多希望是你们中的一个,告诉我这件事!
可你们这帮蠢货呢,窝在自己窝里干什么了?
一个个只顾着自己那点小算盘,在乎那点蝇头小利。”
“整个桥北区,咱们也就名义上说了算,可没有人真正的尊重咱们。”
“知道吗,没有人!”
“你们真应该经历经历我们那天的耻辱,连台面都上不了,只能站在角落被无视被羞辱!”
“哪像你们现在这样,舒服地坐在这里,穿戴不错,好像是个有尊严的人一样。”
“其实狗屁不是!你们不配!”
希提斯声音严厉,眉头紧皱地审视眼前四人。
牌桌前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厚重,连最不正经的胖子巴斯潘都撇开头不去对视。
他能从这几个人的眼神里看出他们的想法,唯独没看到他想要的。
希提斯继续盯着四人,嗓音大声沙哑。
“我们本该有更大的目标,不是吗?
几年前就该把桥北区纳入囊中,不是吗?”
“...”
“咱们公会可是有上百人啊...
是哪样趁手的枪啊、炮啊,我和邓普先生没给过你们?
还是我对你们不够好?”
“市区集市里那些个流氓、小偷、劫匪,都是你们的人吗?!
那么大群臭鱼烂虾,在咱们的地盘上寄生吸血。
你们对付不了?”
“还有橡树街的那个小药铺,军医和他那二十多人的小军队?
老邓普都说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拉拢过来?!”
话题严肃,就连一向自称最忠诚的狗脸托德,都不敢直视希提斯。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是软蛋了,顾虑那些对手敌人,害怕这个害怕那个的!
连你们彼此都开始顾虑对方起来了。”
“你们怕自己的人比对方少了,怕自己的地盘被对方觊觎!
你们宁可原地不动,也不想让自己受到威胁。”
“妈的!这像话吗!”
“看看你们,一身酒囊横肉,脖子上都长富态包了,都看看你们自己!
以为自己赚了大钱了,就可以松散了,放纵了!当个有钱人了!
一帮废物东西!狗屎不如!”
“你们都多久没亲手杀人了!”
“你们还记得死人什么样吗?还知道血什么颜色吗!”
希提斯用手敲了敲桌子,犀利的眼神像枪一样扫射着四人。
“我现在需要当初那几个能打拼的小伙子们。
而不是现在坐在我面前,卵蛋缩成团的四个窝囊废!”
几人眉眼逐渐低下,他们皱着眉不敢直视眼前的希提斯。
“现在有个机会给到了咱们,给到了你们面前。”
“邓普老先生遇到了一位贵人,能让咱们再往上走个台阶的大贵人。
现在他需要咱们帮他一个简单小忙。
回报非常丰厚,你们每个人都会分到一大笔。”
“这次,我要你们给我支棱起来。”
“团结一点!懂吗。”
几人无言,只是都微微抬头看向希提斯,然后又互相对视满脸无奈。
希提斯看着四人,从他们眼神里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贪婪和顺从。
但是还差些别的情绪,他有些不满继续道:
“十月中旬的礼拜六,我要你们带上最能打的小伙子们。
带上趁手的家伙、刀枪,什么都行,不用管任何法律,任何治安官。”
“咱们要去扫荡一个黑市,那儿净干些倒卖教会物资的勾当。
尽量活捉那帮神棍怪胎,教会要活的,好活活绞死这帮蛀虫,杀一儆百。
不仅要抓了他们,还要截了他们的货,抢他们的钱,懂了没?”
“就这么一件简单的小事,但我要你们重视起来,你们每个人都要出面!”
“当然,教会那边也会参与。
到时候上边会派些大人物身边的人,专门下来帮咱们。”
“到时候都给我放尊重点,机灵点!”
“相信我,这整件事,会比你们拉屎擦屁股都简单...”
话还没说完。
一阵急匆匆的敲门声打断了希提斯,咚咚咚。
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推门就进,小跑几步到菲奥多身旁,弯腰低语了几句。
几句完毕,菲奥多碧蓝的眼睛突然瞪大。
“...”
“怎么了?”
狗脸托德有些好奇,他似乎听到了不吉利的字眼。
菲奥多愣了愣,看看胖子瘦子,又缓缓转身看向希提斯:
“有几伙帮派在铁轨桥那个据点跟咱们火拼,咱们的人全死了...”
“那是我侄子管的场子,他也...”
他表情又愣又狰狞,眉毛紧蹙难以置信。
这消息太突兀了,他丝毫没有准备,菲奥多使劲抹了把脸强行冷静下来。
“什么?!”
“草他妈的!小墨镜也被打死了?!巴斯潘猛地一拍桌子。
这他妈千刀剐的!是谁敢动咱们的人!?”瘦子费佛也怒目圆睁。
狗脸托德猛地起身,丑脸憋得又黑又红:“抓到人没?!”
“抓到了几个活口,正审问着呢。”一旁的黑衣人答道。
巴斯潘和费佛对视了一眼,转头看向希提斯。
“...”
“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只要软弱,这些杂碎就就会蹬鼻子上脸。”
“现在不就是这么个世道?”
希提斯一阵冷笑。
他点起一根雪茄,说教之余也有感到一丝意外。
他还真没想到,现在下面的人还会出这种低端的失误,自家竟然闹出死人了。
“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去现场看看,那些后起之秀们送上的‘大礼’吧。”希提斯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几人面面相觑,都紧随其后,菲奥多愣了愣也紧忙跟上。
...
...
四五辆马车在夜幕中奔袭,此时已经深夜,浓雾弥漫。
马车们纷纷行驶进铁轨桥附近的街巷。
往里拐进钢厂旁的一处存煤区,门口有数十人正提灯巡逻着。
菲奥多从马车上下来,他身材高大,此时却满是阴郁气息。
他一脚踩在松散发潮的煤渣地上,点燃了手里的提灯。
眼前一大片煤区,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弹壳随处可见,散落一地。
“...
我侄子呢...我侄子...小墨镜呢?”
被人引着,菲奥多向煤区深处走去,在厂房的尽头几个集装箱前停下。
看着那满脸惊悚被一枪爆头的男人,菲奥多眉头紧皱嘴巴张开,悲痛写满了整张脸。
胖子瘦子还有狗脸也都一一跟来,在他身边围观着这惨像,默然不语。
他们看着这背靠集装箱的死人,还有集装箱上的数道拳击凹痕。
几人表情逐渐变得无比凝重。
希提斯拄着拐杖最后到达,他缓慢踱步到尸体身旁,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众人。
他用拐杖戳了戳那脑花纷飞死人的脸。
“仔细看看...各位。
这可是份大礼。”
“你们太软弱,以至于他们都敢付出行动来证明了。”
他冷冷地看向几人,终于从他们麻木愚钝的丑脸上,看出了之前缺失的神情。
‘恐惧’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