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单片眼镜早就被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黯淡着的边框无声摇头。它的主人失了智，一下一下地撞着门。
米希急得差点哭出来。身前是摊得像面团一样的弟弟，身后是从不发火现在却暴走的哥哥，右边有一个和自己一样不知所措的学姐，门外是冷漠的看门人和不知是敌是友的前学姐。她的眼睛很快布满了血丝，但还在倔强地企图唤醒已经昏过去好久的米林。
“算了，彻底失望了。”米叶在持续撞了五分钟门并发现没有用后停止了他没有逻辑的行为，从地上摸起了眼镜重新戴好。
“这里应该有摄像头之类的，否则……”
米叶话都没说完，就被角落一个声音打断了。
“的确。”
墙角的闪烁红点已经告诉了他们，的确有摄像头。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仅仅是来「谈谈」，那么说明我们是客人！你们就是这么把客人扔进监狱一样的东西里面吗？！”米叶朝着红点大吼，他很早就猜到了，这里并不是什么候客厅，这里是「思维空间」。他疯狂锤门那会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想，那个门被碰到之后就会有一种类似波浪的蓝色荧光，非常淡，基本看不见，但在几乎完全黑暗的小空间里还是格外显眼的。这种效果他只在一个地方看到过——他们自己的「思维空间」，那个目前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我是想谈谈。”对面那个合成机械音又响了。“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一向看重交易的各方面条件。”
“什么条件？让我的弟弟死吗？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米叶稍微消的那一点气又重新被激起来了。
“当然不是。我很抱歉。这是意外事件，是我的疏忽。当然，你们来这里也才不过半月，对这里的「规则」了解不全是正常的。就此事我需要道歉。”那个机械音愣了一下才做出回答。
“所以有什么条件？只要你让我弟弟醒过来并放我们出去，我会尽我所能。”
他猛然意识到这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只好先示弱。
“不错。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你们的处境了。”那个机械音居然被米叶听出了高兴的意味，“但条件我认为需要面谈。请吧，路上有指示，跟着它就行。请注意，你们并没有离开这里的权利。”
然后角落的红点不再亮起。
“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机会平安出去。”米叶回到沉默的两人中间，“这只是交易的第一步，但我们是交易对象，保证交易公平性是获取信任的敲门砖。那个人大概不敢对米林做出什么。”
米希怀里的米林脸色还是那么苍白。
米希和关子雁的脸几乎和他的脸差不多。
“好吧。”米希吃力站起身，她因为坐太久，身子稍稍僵硬了些，“但我们有什么好让他盯上的？家里也没什么钱啊。自从到了这个游戏我感觉我身无分文。”她左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刚刚双臂抱着的米林换成了右边。
“我不清楚，但肯定跟那天我们在「教堂」和李严的事有关。”米叶摇头，眼镜连着的金色链子轻轻晃了下，即使空间里的灯光昏暗至极，他们还是能隐约看到链子的反光。“李严虽然只是一个「签商」，但他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查过资料，也问过018了，他上一轮游戏是「蛇信」，攒了不少东西，我们一下把人都杀了，肯定会引起轰动。”
“不、不过……杀了人之后这么久，没有警察来管管吗？”因为极度恐惧现在才能勉强开口的闷葫芦关子雁终于出了声，“难道这里的设定甚至不是法治社会？中世纪虽然也整天神神叨叨的，但他们起码也有点法律啊……”
“先别想这些了，出去要紧，对面应该不喜欢迟到的人。018嘴不严，我们多问问再给点东西，他一定会告诉我们的。总之到时候再说。”
米叶试探性地碰了下疑似是门的墙边。
那个被他碰到的地方像是只有层水，荡开了几层涟漪，手能伸出去了。
“走吧，门开了。对面有空间的高级权限，再不走我们会困在这里一直出不去的。”米叶接过米希怀里的米林，带着两人走出空间。
从过于狭小的囹圄走出来实在是令人欣喜的一件事，所以他们刚跨出几步就先停下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