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痴与萧卿在上山的阶梯处相逢又相认以后,萧卿在心里就一直把他俩的终身大事放在了首位,当然也没敢忽略本职工作,照常在暗中去各个地方查访民情民意。
这天,他突然选择了回宫,看来他是真有事要说。自从他几年前离宫游历在外多年,也就是自他14岁那年外出,多年未回。当时,他禀明父母来由之后,就出宫了,一年半载的也没有回到过朝廷几次,仅仅只报个平安。只有在重大节日或有重大事件发生,需要他回来时,接到朝廷密报才愿意回来。
可就在今天,他急匆匆回到了皇宫,见过母妃,然后便向母妃提及此事。母妃说,要等皇上批阅了奏折,夜深回到宫里来再议。
这时候,皇上还在太极殿批阅奏折,即将完毕。只见皇后打发下人自坤宁宫出来便一路小跑,来到皇上这太极殿。来人先是小心奉上小盏菊花枸杞茶,好让皇上明目歇息眼睛。接着服侍太监便自旁边过来,为皇上捶肩又捏捏肩膀酸痛处,接着敲敲背部。然后,敬事房主事官走过来,让皇上翻牌就寝。看着这花花绿绿的三宫六院花牌,皇上思忖片刻工夫,就伸手翻了静妃的牌子。
静妃,也就是萧卿生母。居于深宫多年,不争不抢,性格娴静淑慧,同人为善且与人无争,对下人宽厚有度。与皇后及各宫里人相处和谐融洽,从不见争端发生,与其他人也鲜有纷争。静妃安守本分,也是最令皇上放心和信赖不多的妃子。
别看她生了萧卿,也没有感觉优越十足,没见她每天在人前高高在上,趾高气扬,颐指气使过。可是,宫里有的就不是这样了,就好像别人没有生过儿子似的。这母凭子贵的优越,宫里其他人确实是有过的。她们凭借着儿子,在旁人跟前显示出来极大的优越感。而静妃却不如此,相反的,生过儿子的她十多年来非但这样,反而处处是有礼有加,恪守本分,对人恭谨有礼有节的,恐怕最是人畜无害。
萧卿也争气,自从开始学习四书五经以来,不仅仅是书读得好,就连待人接物也是有礼有节。他对师傅恭敬顺从,对皇上和母妃也是恭顺恪守礼教,从不逾矩。自然的,皇上对这个孩儿也是十分的器重。
眼看着父亲已回到母妃宫里,萧卿也准备将此事亲自告知皇上,请皇上支持他俩的婚事。这事情只有父皇和母后都支持了,才能没有阻力,世俗的眼光算哪门子阻碍!幸福的事情,只有俩人才是当事者。萧卿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已走到母妃宫里。
此刻,母妃正给父皇宽衣解带,顷刻之间便换上了宽松睡袍。他俩并排正坐在一板凳上,好像正要等着他的到来似的。萧卿一阵儿高兴,甚至连走路也感觉脚下“呼呼”生风。好像他父皇和母妃已经同意了他俩的婚事,马上就要为他们举办婚礼完婚似的,他看到了幸福的小火苗正在朝他招手。
“儿臣拜见父皇!母妃!”说完,萧卿两手作揖,身体下躬弯腰行礼。
“好了,孩儿回来了就不必多礼了。在外边这些年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各个地方官执政为民,有啥不妥之处啊?”皇上笑着问道。
“父皇勤政为民,得到万民敬仰。没有内忧外患,如今百姓吃饱穿暖,黄发垂髫皆怡然自乐,全国上下一片和乐洋洋……”萧卿先把自己几年来的经历,一一述职给父亲听。
“只是……只是……”萧卿说到遇见小痴的事情,咋结结巴巴了呢?
“只是什么,别急,皇儿,慢慢道来。”
由于萧卿说到遇见小痴的事儿,有些急切,想要一下子倒出来给父母听,但是没想到心里越急嘴里就越容易出现故障,居然语无伦次起来。
听见皇上这么说,萧卿也咽了一口吐沫,母亲赶紧示意贴身丫鬟,端过来一杯金银花茶水,让皇儿润润嗓子再说不迟。萧卿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仰面“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半杯金银花茶水。丫鬟接过茶水杯盏,被母亲示意遂退去。
接下来,萧卿一股脑儿把怎样遇见小痴,及小痴遭了多少的罪,统统说给了父母听。皇上听了小痴的事情之后,惭愧得羞红满面。“都怪我当年耳根子太软,轻信了那妖妃之枕头风,犯了糊涂,就……”为了不使得皇上太过难堪,静妃就给萧卿使了个眼色,暗示儿子打住话语。萧卿懂得母妃何意,就直接说出了回来的目的及打算。皇上这才明白,萧卿原来是想让他们助力他俩婚事。
“我儿呀!你看看你俩受了这么多年的分离之苦,就说明你俩没有这做夫妻的缘分。为了弥补我当年犯下的过错,也为了弥补你俩,就没经过你母妃俩同意,就把你婚事给定下了。之前,皇后提议愿意为你操心,就物色了她娘家侄女,大将军乌拉那拉氏一族长女乌兰珠,等到你十八岁生辰来到,就择期为你俩完婚。本来就准备通知你,回来议这事。哪知道你回来得正好啊……小痴的婚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已另有安排。”
“不!不!我不会娶别人,我只要小痴!”萧卿听了父皇为他物色的结婚人选居然不是小痴,而是其他人家的女子。他心里那个气愤啊,难以形容。他等了小痴那么多年,也寻了她这么多年,不但没有等到她回来,反而等来了这样的结果。你说,萧卿这哪里受得了呀!
他眼神儿转向母亲求助,母亲说,“我儿为何不接受大将军家女儿,非要娶王爷家小痴不可?”母亲不去责怪父皇,也怕心眼有限的父皇因此对孩儿不利,影响了孩儿的前途。
“母妃难道忘了,当年我们八岁时,也是征得了父皇的同意,与我俩在御花园里举办八岁宴席。还特意打造了一双绝世好玉佩,上面刻有我俩名字,送给我和小痴,当作信物。还说,等到我们年满十八就给我俩完婚?我俩用膳后就在御花园下起誓,非对方不嫁娶?”萧卿涕泪俱下提醒母亲这逝去的前尘往事来。
“此一时彼一时,你俩当初这样计划没有错,可是中间发生了那么多变故,现在已不同于往日了。小痴已经忘记你了,你俩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吧!恐怕早已经不认识彼此,恐怕也不记得你俩的誓言。”皇上又插话进来。唯恐儿子再提及此事,坚持己见。
“我看不是小痴忘记我,也不是我们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而是不想让我履行当初的诺言。如果是这样的话,父皇,我就有负于小痴,有负于王爷,王妃,也相当于有负于将来我的前途。你们成天让师傅教育我,毋轻诺,勿寡信,我看看不是我寡信,是你逼着孩儿作个寡信的人啊。一个寡信的人,谁还会相信你,将来全国上下都不信的呀!……”
萧卿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与父皇母妃说过话,也没有要求过父皇什么。只是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关乎到他一生,也是关乎到小痴一生的幸福,所以,他定要争取一把的。为了公平,为了正义,为了弥补,不让小痴回来我誓不罢休!萧卿没有想到父皇竟然还是这样的无情,拿儿女婚事当儿戏,要牺牲掉三个人的幸福来。父亲居然这样的武断,儿女的幸福也不让自己攥在手心,而是非得要掌握在父亲的手心里不可,非得成为什么斗争的武器不可?
他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生在皇家,注定就不能有自我,都是要以所谓的大局为重,哪怕是关乎一生的婚姻也得服从权力的需要,不能够有多余的奢求。
不行,坚决不行!我们不能这样不作为,为了自己和小痴,发誓要争取一番的!他心里坚定地想着。
我的小痴,你等着我,不要多想。我一定要帮你回家,帮你圆梦,帮你拿到我俩的幸福通行证。放心吧!我可以的,请相信我!萧卿在心里默念千遍万遍,希望小痴能够听得到他的声音,他的心事,他的心愿,他的情意,他内心的挣扎与呼喊。小痴放心吧!我还会努力的,哪怕放弃我的所有,也得争取换回你来到我身边。
萧卿起身便走了出去。此时,春风不解风情地吹着,吹得人更愁了。“等他自己想开吧!”身后又传来父亲的话语,他反感地一扭头,快速离开了母亲的庭院。不时,他回到了自己的宅邸。此时,庭院里灯笼通明着,一个个红彤彤的,像是有喜事到来似的,与他此时的心情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殿下,请回屋歇息吧!”一个自己府里的人,引着他走到里屋。
“殿下,还有啥需要的,请随时吩咐在下!”
“你们都休息吧!不要管我了。”他答这人道。
为了欢迎他归来,母亲吩咐他的府里人一大早便打扫庭院,庭院里一尘不染,花草树木茂盛,地下也清洁的很。母亲想给儿子一个好的印象,舒适的家来欢迎他回家。好让好久没归家的孩子,多在家待些日子,也享受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
谁知,萧卿回来的第一天就因为提及了婚事对象而闹得父子俩不愉快。唉!也是不能怪罪儿子这一尘不染的纯洁心灵。他哪里会懂得,成人世界里这无奈的诸多残忍的现实,他哪里能够理解父亲如此安排也有他自己的用意呀!是的,儿子说得也不无道理,毕竟小痴这么多年了还在他心里,看来他的确是个重诺信的真正的男子汉,是个女人值得托付终身的,真正能够让人喜欢的不屈不挠的男子汉哪!
当年我们看重小痴也是因为她端庄大方,聪慧有加,小小年纪便显露出才华横溢。将来他俩要是成为一家,也是一生一世一双璧人哪!也会助益我儿的。可是,妖妃作乱,残害忠良……
静妃暗想。
半夜了,还能听得到静妃的喃喃自语。皇上一夜无语。静妃的话,他能一点也没听到吗?我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