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咳咳咳!”
郑旭捂着嘴巴,喉咙里面剧烈的咳嗽着,好似一个破旧的风箱。
他闭着嘴巴,强忍下这股咳嗽的欲望,以免剧烈咳嗽,加重撕裂他肺部上的伤势。
不过,他也知道。
自家可以忍耐一阵,但也就只能忍住一阵。
这种因为“内伤”而导致的病痛,不是光靠人的毅力便能忍住的。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郑旭强忍着这股锥心的痛苦,一直忍到那股钻心的刺痒的感觉,让他的头脑发疯,让他终于再也忍耐不住。
“咳咳咳!”
疯狂的咳嗽声,从他嘴巴里传来,以至于让他足足咳嗽了一刻钟,都从喉咙里咳出血来。
“差不多了,现在的我,忍不住了!再忍下去,我怕是就要死了!”
郑旭清楚自家的状态,自然晓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忍到了极致,不可能承受不下去。
那,就算了。
人,可以抵制自己的身体,但是不能对抗自己的身体。
在他松下了一口气后,便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继而收拢双腿,跌迦而坐,将双手五心朝上.
他的心里里,开始回忆起那门换做“三焦阴煞功”的内功的心法和行功路线。
……
“寒之生也,原在于阴。”
“阴之生也,气之动也,源于十二正经,源于喜怒哀乐,”
“阳之无,阴之极,神之初生,功之初成”
……
“奶奶的!”
“这一次,竟然需要运行六个周天,才能约束住体内的‘寒气’,比上一次,又多了一个周天。”
“该死,他娘娘的!”
郑旭依照着功法路线,将这“三焦阴煞功”运行了六个周天之后,心肺处传来的痛苦,立时缓解了大半,便将身体后倒,直接躺在地上,咒骂道。
坑人,太他娘的坑人了。
这门内功,不入门还好,只要这门武功入了门,那就是彻底上了贼船,想不继续修炼都不行。
否则的话,体内的寒气便会在他体内,毫不受控的乱蹿,伤及他的手太阴肺经,足太阴脾经,让他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但若是继续修炼了这门功夫,那么就会增加他体内的寒气,让体内的“寒毒”,越积越多。
这,好似是吸大烟一样。
近乎,无解!
……
冷!
十分的冷!
这次修行完之后,郑旭跟往常一般,感受到一股极致的寒冷。
由内而外,从经脉到五脏。
他感觉自个整个人,都已经冻住了。
他此时的体温,多半已经降低到了十度以下。
若是再低一点,那么他体内的血,怕是都可以结冰了
“他娘的,那个发了瘟的瘟道人,不过是一个小帮派里的四当家,江湖里面的末流高手,哪来的那么多的奇思妙想,难不成你以为自个是大蛇丸啊!”
郑旭掐着自家的脉搏,掐了掐自家的脉搏,发现自己的脉搏已然降低到三秒一次的地步,不由得嘴角抽动,苦涩的暗想着。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武功小白,已经晓得那门“三焦阴煞功”的真实情况。
内功一道,或许心法不同,行功路线有异,佛道儒三家,以及各路江湖帮派,均有自家的不传之秘。
总体而言,却也都秉承着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练神返虚的路数。
一是炼化体内的精谷之气,将其炼成一点后天真气。
二是以这股后天真气去打通体内的奇经八脉。
三是在将体内的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跷脉、阳跷脉等奇经八脉贯通一遍。
四是在内功大成之后,再一鼓作气,彻底打通任督二脉,联通人体内的天地之桥,反后天为先天,成就先天武者。
这门“三焦阴煞功”,却并非如此,而是另辟蹊径。
这门由乌江帮的四当家“瘟道人”研究了武理和医理之后,自行研究出来的“神功秘籍”,不走奇经八脉的路数,而是让内力沿着十二正经的路数运转,平日里积蓄内力的地方,也不是“丹田”,而是被人称为“中丹田”的膻中穴。
这事,听上去,貌似伟大。
但实质上,这门所谓的“自创心法”——
就是瘟道人通过“俺寻思”的方式,琢磨出来的不明物品。
这门功夫起步修炼的时候,的确颇有“神效”。
修炼之后,入门极快,最多三日就有气感,最多一月就会小成,一年就能大成。
比较与那些一月入门,三年小成,一辈子都未必能大成的功法,它的确是一门“神功”。
但——
也就剩一个快字了。
自五年前,瘟道人为了验证自家的想法,每个月都会收取几个弟子,而这几年积攒下来,他收取的弟子的数量,已经有了百余人。
可是时值今日,瘟道人的一众好徒弟们,已然死的差不多了,以至于郑旭这个原本排名应当在八十开外的新弟子,已然成了他门下的大师兄。
更坑的是,郑旭修行至今,寒气已经入骨,体内的寒气,简直积累成了一座冰山,内功的总量,怕是要比瘟道人这样的内家好手,高上十倍。
但平日里,却根本控制不住体内的寒气,更别说用其对敌了。
也就趁自个刚将“三焦阴煞功”修炼完的时候,才能勉强将那寒气聚拢,利用一二。
这样谁修谁死,修成之后却没啥用处的功法,能说道的地方,也真就剩一个“立意”了。
只可怜瘟道人的一众徒弟们,好似是地里的韭菜一般,割一茬,长一茬,长一茬,割一茬,一茬接一茬,旧茬接新茬。
……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郑旭其实是蛮兴奋的。
他的前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一个中文系专业二本学生,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不是学习知识,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面,而是喜欢阅读各类武侠小说,逛各大武侠论坛。
专业一般,成绩也不怎么好,未来怕是毕业就要失业。
差不多也就在他毕业当天,拿到毕业证的那个晚上,放在他床头的一块祖传的青铜色摆件,忽地大放光芒,把他卷进了一个黑洞里。
醒来时分,他便换了个身体。
紧接着,大量信息汹涌而来,让他晓得,自家手上的那个形状好似令牌的青铜摆件,其实是一道名为“演武门”的诸天奇物。
似乎是因为自身的气运,满足了演武门的最低要求,才让他卷走了自家的灵魂,从现实世界带到了这个名为大乾皇朝的武道世界来。
……
可惜——
穿越的确成功了。
但是他所具有的气运,的确满足了演武令的最低要求,但也只是最低的界限——
所以,
他替代的身份,十分低微,只是大乾二十七州中,最破落的北海州治下的高阳郡里的一个一名不文的小乞丐。
这具肉身有记忆的时候,便是在郡城里乞讨。
饥一顿是家常便饭,饱一顿那就是过年的待遇。
前些年,年景好,勉强还能过活,可今年高阳州大旱,官府的赈灾根本不管什么用,小户人家都得破家,他就直接掉在生死线上。
事实上,这个肉身的原主,就是饿死的。
那个滋味,真的,
太难受,太难受了。
若是论及痛苦,饿死的感觉,比不上修炼“三焦阴煞功”的痛苦,但若是有选择,郑旭宁可因为修炼三焦阴煞功,血液冻结被死。
亏得郑旭运气好,穿越的当天,遇到了城里大户人家的迎亲队伍,被花轿上的善心新娘子打了赏,饱餐了一顿。
然后又被老徒弟死了一批,不得不在街上“扫货”的瘟道人看中,带到了乌江帮,否则他也是街上的一具饿殍。
人生,真是一场悲剧,在上面装满了茶几。
穿越武侠世界,本来是一件极为浪漫的时候,在他时代,每次看武侠小说的时候,总会幻想一下,也渴望着身披白衣笑江湖,身骑白马啸西风,剑气纵横八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但他过得日子,却是这样荒诞,这样的的无奈。
郑旭能熬到几天,能够以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的意志,熬到今天,活到今天,其实就是他不甘心。
不甘心,完全不甘心。
自己的未来,不应该这样。
“天命如此,我何甘心!熬一次,赌一次,我不信,我的天命,就是让我止步于此!”
在休息了片刻之后,郑旭走出房门,来到后院的井边,打了桶凉水,痛痛快快的洗了把脸后,双目怒睁,死死的看着水桶里的倒影,看着那张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但是脸色苍白,眼中尽是疲惫之色的脸,在心里狠狠地想道。
他手里,其实也不是没有牌打。
他手中的那块演武令,乃是一件诸天穿梭类至宝,凭借这块令牌,他每隔一年时间,便可以穿梭各个前世中的武侠世界,随机替代剧情里的某个人物,并在剧情世界里面停留一段时间。
大概来说,根据世界不同,驻留的时间在一个月到九个月不等。
只是他目前的“武运”太过平常,几乎等于没有,使得他目前穿越之后,所以只能替代一些“武运”平常的人物。
事实上,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已经进行过两次穿越了。
第一次,他穿越的是梁羽生笔下的《龙虎斗京华》,一个他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武侠世界,停留时间是三个月。
因为他对剧情一点都不了解,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机缘,所以他停留的那三个月时间里,根本没有介入到剧情里面去。
稍稍有点气运的是,他在剧情里替代的身份,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郎中。
他在那个世界众停留的三个月里,虽然没能学到什么功夫,但在消化了前身的记忆后,好歹学会了一身好医术。
并且他利用那三个月的时间,将《三焦阴煞功》好生修炼一番,使得他对这门坑爹的功夫,有了不少的认知。
第二个世界,则是古龙笔下的《湘妃剑》。
天可怜见,古龙笔下的作品,郑旭可是看过不少,《多情剑客无情剑》,《天涯明月刀》,《楚留香传奇》,《陆小凤传奇》,他都是如数家珍一般。
但是这个《湘妃剑》,他真是听也没听说过。
更糟糕的是,他这一次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并没有第一个世界的资源。
没奈何,他也只能如同在《龙虎斗京华》里面一般,再次修炼《三焦阴煞功》,将其重修一遍,琢磨里面的门道。
这两次的世界之行,不能说没用。
若非有那两个世界的经验,他在《三焦阴煞功》的修行上面,必然会走更多的弯路,乃至于死路。
归功于此,他才能活的更久一点。
但终究没能从本质上面,改变他的现状和命运。
现在唯一值得期盼的,便是自家前往的第三个世界,运气可以稍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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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世界:笑傲江湖。”
“身份:华山派二弟子(嵩山派三弟子?):劳德诺”
“时间,八个月!”
“是否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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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呵呵呵哈!”
郑旭接收到这个消息之后,登时发出一阵大笑,那疯狂的笑声,从他那好似破风箱一样的嗓子里传出来,有些痛快,也有些扭曲,更有些疯狂。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他娘的,贼老天,终于给力了一会。
终于,天不亡我!
哪怕郑旭晓得,自己其实还有点时间,可以准备一二,但是在他知道这次要去的世界是“笑傲江湖”之后,他却是一点都忍不住了,直接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演武令之中。
他的心里,他的精神里,几乎只剩下两个字。
“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