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种感性到肉麻的问题不应该从他的嘴中说出,只是……不这样问的话,他就没法扯出自己出问题的线头。
里吉斯的气氛包裹着他,即使什么也感受不到,即使是一时的矫情,那种感觉依旧令人反胃,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在得到这个消息时会如此地,恐慌。
不清楚。
一点都没有头绪。
关于路标的事并没有让埃尔维感受到了任何热血的部分,只不过是一点命运而已,对,只是一点命运。
——少开玩笑了!
啧。
慌乱褪去后就是一阵愤懑,就像是大脑在借情绪掩盖着这件事一样,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冲刷掉此前想法在自尊心上留下的疤痕,但是无济于事。
想要去找一个答案的话,就继续往深处走吧。
脑海里的心声这么引诱到。
混杂在自己思绪中,强迫自己与黄金之国的相连的意志这么说道。
这就是“路标”,被迫成为灯塔燃料的人,就算是死亡也无法分别这个任务,只要里吉斯仍立于此,只要黄金之国的传说流传一天,“役者”,遭到无名欲望使役的人,就会前仆后继地奔向名为“里吉斯之根”的深渊。
奔向这吃人的秘境。
无论是财富、生命、名誉,甚至灵魂都需要葬送在此。
——没问题,无论是无赖的投机者,末路的破产者,还是无畏的冒险者,没问题,一切都是为了尽头那比黄金还要璀璨的国度,其名为,珀利阿斯。
埃尔维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筑起堤坝,拒绝那无名的求知欲淹没他。
渐渐冷静之后,埃尔维再次坐了起来,墨提斯已经静默,接下来的功课还是需要他自己来做,就算是寻求答案,就算是像腐肉一样牵着爬动,他都必须前进,走到这险地的尽头。
埃尔维又在乐园攻略上花了更多的时间翻看有效的情报,再加上墨提斯的复出,这让他的应该做的工作少了很多,至少需要记忆部分可以直接刻印到脑子里,就是副作用依旧严重。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天,直到埃尔维觉得基础的情报已经完善了以后,他才拖着被头疼和反胃出了房间,看来不死之身也只是不死之身而已。
“现在的雾区已经下降到了安全水平,能见度也恢复,只要通过狭间之穴的风障就能完全摆脱希洛克雾气的影响。”
再次对坐的弗吉尔指着印刷地图说道,路线上还有几个显眼的标记。
“那通讯呢?”
“还是缄默,不过在龙之湖新湖床岸泮有我们和役者公会协商共建的标记塔,届时应该能够进行通讯。”
里吉斯浅层与蒙仕杜克的通讯必须借助专业的遗物通讯器材进行,能够携带的通讯器也只是能维持数公里的通讯所需就会遭到削弱直至消失。
“你们的人员整备呢?”
“这件事你应该去问瓦尔克,我不是队伍成员之一,甚至都不是个役者。”
弗吉尔思索后也是认同地点头,不过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还有一件事……暂时组成队伍的几个人还烦请信隼安排他们返回蒙仕杜克。”
先不说几个依耶塔和蓝斯这样的家伙,古斯塔夫的身体状况就已经很不适合再继续了,再有就是负伤严重的格雷格,暂时收编的和受伤严重的不能继续前进。
再者就是安东尼,他是保险,是证明自己没有脱离掌控的砝码,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只能拜托亚度尼斯了,但愿那不管事的署长能接受这状况外的小事。
估计现在蒙仕杜克都已经焦头烂额了吧,天牛无法通行,通讯遭到不明状况截断,与里吉斯最大的节点前线基地完全失联,这完全能媲美半个险地都市的次生灾害了。
“这是自然,治安署的治安官我们没有怠慢的理由,再说,他也是团长亲自嘱托过的人。”
看来也知道了,无论是身份还是家室。
“好了,如果整备无误的话,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出发,想必你们已经耽误了行程,我们也有自己的坚持,希望你不要迟到。”
说完的弗吉尔没有任何还要继续寒暄的意思,径直离去。
隔天,埃尔维按照弗吉尔的约定来到基地门前。
门外的雾气仍旧浮在岩石之上,看起来就像是从里吉斯边缘倾泻蔓延的一样。
趁着两天在乐园攻略上花的时间,埃尔维已经基本了解到了路线上各个地区基本情况,以及龙牙之环实际上是祭祀场的事实。
弗吉尔的原定路线和道尔蒂原先的计划基本一致,途经狭间之穴,从苔原借道龙之湖,最后来到龙牙之环的赤色大牙,从牙岩石的坡道进入险地都市。
唯一不同的是需要避开复活的赤龙骨架的路径,因为不知道其会不会在中途停留,所以谨慎行事下,在龙之湖时进行必要的绕路。
能获得这些情报也要归功于信隼的驿站,复活赤龙的异动让他们也注意到了那个巨物的踪迹,并且似乎是用了像烽火台一样的方式报告给了总队基地。
“来了吗。”
埃尔维的视线从朦胧的岩石景色上挪开,转向背后的几人;瓦尔克、艾莉儿和西泽三人均是穿戴整齐地待发。
其他人暂时会留守在基地中,等待时机返回蒙仕杜克,格雷格的伤势还是伤至筋骨和内脏,至少在数月内没法正常行动;至于古斯塔夫的情况则不太乐观,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其他队员脸上虽然会有疲惫的神情,但是还是能够分清任务与私人情感。
那古斯塔夫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作为一个留名城墙的大役者,难道还会被留守前线基地的生活钝化?攻略希洛克的行动也几乎没有具体参与,只是【多拉】损毁,难道就能限制她的能力吗……
“尽管队长现在失踪了,但是我们的委托并没有收到停止的讯号。况且跟着信隼的队伍能受到最有效的补给支持,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在给苍赤之扉的成员说过道尔蒂被卷走后,似乎是为了找一个理由,队伍成员都相信队长只是失踪而并非牺牲。
可是埃尔维很清楚那个感染迹象的威力,即使是活人也会变成怪物。
只不过看这个情况,弗吉尔应该是直接向着瓦尔克他们发出了邀请,并且给予了一定的交易条件,果然相较于自己,他还是更加信任苍赤之扉,毕竟是个连役者资格也没有的家伙,这么象也没有什么问题。
埃尔维自嘲地笑笑,接着在昏暗雾中看向门口。
距离弗吉尔指定的时间快要到了的时候,门厅中终于出现了四个人。
弗吉尔、那个骚包,一个戴着兜帽的平均脸,以及一个原来的队员,还有一个畏畏缩缩的新人,看来是因为自己这边队员的原因,让信隼没有多排出人手,看来第六层的事就已经够集团忙活了。
“早,抱歉久等了,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事不宜迟就出发吧。”
仍旧有些困倦的弗吉尔看着早已等候的几人,朝着后面的队员——也是对着信隼基地的观察员打了个手势。
众人朝着已经淡到和清晨水雾差不多的雾气进发。
不时他们便来到了此行的第一站,狭间之穴。
刀劈一样的笔直峡谷横亘,第一层特色的石柱依旧在峡谷中保留了数处,又因为风化让本来规整的六柱体变成了摇摇欲坠的风蚀柱。谷间的强风也将雾气吹成丝绒状的几条,在半空盘旋不止。
此时彻底清醒的弗吉尔走到崖壁旁的一条嵌在石壁中的钢钎说道:
“走吧,这里可以算是信隼的专用栈道,和平常的保有栈道不同,算是安全性很高的一条路了。”
风中的栈道没有一点摇晃的迹象,像一排生长在悬崖上的直松,一路延伸到风与雾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