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墨背着韩湄冲出密室时,Ti-40抱着必杀信念的一枪被对方轻松挡开。
Ti-40清晰的认识到,想要直取目标性命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想要击杀“奇点”就一定要想办法绕开这个来自刺客联盟的杀手,或者,想办法牵制住他。
于是乎此后在陈墨清理杂兵时,Ti-40开的那六枪就都在布局,枪枪瞄准的是韩湄,但是目标却是子弹被挡开之后的落点。
均匀分布的射击弹道,是由于连续射击的时间间隔一致,Ti-40所在的子空间在做螺旋离心运动。
落点却是他亲自通过操纵子弹的动能增量来确定的。
从高空俯视整个战场的话,就能看到此前的六枚动能子弹被挡开后嵌入墙面,排成了一个等边六边形。
此刻六枚子弹各自为一阵眼,微缩的空间阵法将它们连结,画出一道六芒星在半空之上。
而这大阵正中就是被从当前空间分隔开来的陈墨。
陈墨显然是没有料到战局能出现这番变化来,延用此前将空间比作肥皂泡的比喻。
如果说Ti-40的子空间是游离在集市之外的孤立不断旋转的泡泡,那么现在陈墨就是被困在了一个嵌套在大泡泡中的小泡泡里。
任凭他如何行动,造成的影响都是在这个割裂空间之中的。难有办法对集市的宏观现实产生影响。
空间法术陈墨的理解比较粗浅,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靠蛮力来打破这个困住他的“泡泡”,交界处的撕裂就足够他碎尸万段的了。
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尝试
什么情况下用手指去戳一个肥皂泡,能穿过它而又不让它破裂呢?
最好的方法一般是在手上均匀涂抹肥皂水,不破坏泡泡的表面张力。
像洗洁精,肥皂这些物质,表世界的物理学中称之为表面活性剂。
它们可以减少液体表面张力,并且能阻碍液体的流动,使泡泡上最薄最脆弱的地方不会被轻易拉破。
陈墨大胆推测,这个新宇宙派来的杀手所射出的子弹,应该也是类似的原理。
所以可以穿越子空间和集市空间,而不会被破坏空间交界而撕裂。
动能子弹在飞行过程中不断的加速,陈墨被分隔在独立空间行动受阻,当前条件下想要像此前一样优雅的凝出武器挡开子弹,几乎是天方夜谭了。
咫尺之间,对此刻的陈墨来说犹如天堑。
解下外套向后一甩,陈墨原本禁锢的身姿向着动能子弹的弹道上移动了分毫。
此前陈墨展现出被“定住”的姿态正是因为和集市空间相隔,无处借力。就好像悬浮在外太空的宇航员一般。
但是无论是子空间还是什么空间,这表世界的动量守恒定律都是仍然存在的。
陈墨如今也只能借助这种蠢笨的方式来略微移动,但只是这毫厘的位移,就足够他逆天改命,救下韩湄了。
千钧一发之际,陈墨张开大手,仿佛是要接住那枚动能子弹。
要知道,哪怕他的肉体强度能达到普通人二十倍左右的水准,放到里世界都算是比较顶级的炼体选手了。
不过想要硬接里世界的子弹,那也太不把动能定理看在眼里了,更何况他现在还被困在独立空间内,行动受阻。
陈墨出不来,可是这子弹可以进去啊!
一枚自旋着的动能子弹,就像沾着肥皂泡的手指一般,穿过了集市空间与困着陈墨的独立空间,没有引发空间“泡泡”的破裂。
一朵血花自陈墨左手的手心绽放开来,几乎是像热刀切黄油一般,子弹便射穿了他的手心。
身体强度和反应力是普通人类的二十倍左右,相应的各种感知也得到了同幅度的提升。
其中就包括了痛觉,更别提陈墨体内的神经系统是他自己设计的,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和感官是进一步增加过的。
穿手之痛,电影里的硬汉大多能忍下来的,陈墨这边则是疼的表情都微微扭曲,呲牙倒吸着凉气。
陈墨自然不可能闲着就这样被动挨打
血花化为丝丝缕缕的血线连接上自旋着的子弹,伴随着子弹的旋转,陈墨手心处的血丝像是放出了一盏螺旋状的焰火。
穿过了陈墨手掌的动能子弹就像一朵来自地狱的嫣红彼岸花,直指韩湄。
陈墨虽然吃痛在手上,可是如今却已是成竹在心。
不但完全粉碎了Ti-40限制陈墨行动,绕开他击杀韩湄的计划,这发穿手的动力子弹也是送来了他破局的关键。
在受阻后,子弹的弹道略微改变,原本瞄准韩湄心脏的一枪最终命中了她的锁骨偏下一些。
穿透了韩湄的右肺叶,喉头一甜,反涌上来的鲜血经过支气管,气管,最终伴随着剧痛一口咳出。
贯穿伤,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陈墨生出的丝丝血线,跟着进入伤口,进行了最紧急的止血。
以防韩湄失血过多而亡,但剧痛和重伤还是让本就状态不佳的韩湄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急救法术是陈墨早就准备好了的,随子弹一同射出,甚至无暇去顾及韩湄的生死,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藏在子空间中的敌人。
陈墨尚没有手段打破这个困住他的独立空间,但是从掌心分散出的血线此时席卷全场,搜寻着之前对手射出的六枚子弹。
那是空间法阵的阵眼所在,能从Ti-40塑造的子空间中穿出打向陈墨,说明着它们其中一定蕴含着对于空间而言的“表面活性物质”。
至少也是能够展现类似的功能,穿越空间交界,用手指戳泡泡又不让肥皂泡破裂的能力。
辉光闪动,陈墨右手擎着的唐刀迅速游动为一张反曲长弓。
左手忍痛将弓拉满,弦上还没有箭,但陈墨仍旧沉稳的瞄准着。
手心处被子弹洞穿的伤口已经接近愈合,分散出去的血线此时已经从原本的鲜红转而变成了银灰色。
远处连接着的六枚动能子弹,正以惊人的速度融化着。
转而在弦上重铸成为了一支无羽钢箭,形状是陈墨从金属原子层面重新排列,时间紧迫所以显得较为粗糙。
更关键的是在重塑形状的同时,不能破坏其中有关穿越空间交界这部分法阵的内容。
微闭上双眼,调整均匀呼吸,陈墨开始默默计算之前推算得到Ti-40所在子空间的运行轨迹。
精神力全面外放铺满了全场,终于是捕捉到了一丝扰动。
此刻就是完美的时机,Ti-40的动能子弹每次都能无损的穿越空间交界,其法阵的工作原理基本就是在开枪的瞬间短暂打开一个连接两个空间的虫洞。
就好像在那一个瞬间用一个吸管将两个相邻的泡泡连接了起来,这样那一瞬间两个空间是共体的,也就没有了所谓交界撕裂的问题。
陈墨等的正是这一个时机,微型虫洞打开之时,也正是他能够确认对手位置所在之刻。
屏息凝神,此前合金材质的唐刀化为弓形,材质也由内而外转变为规则排列碳,原本的金属光泽现在则闪出石墨的内敛古朴的韵味来。
陈墨射箭的姿势并非表世界现代竞技中的张弓三指拉弦,而是传统的五平三靠,拇指勾弦,虎口推弓的手法。
这个选择其实也有玄机,因为箭矢是靠子弹重铸而来,先张弓再搭箭,更偏向传统射艺。
左手拇指上是一枚与弓同色的墨黑扳指,手型则是漂亮养眼的凤眼弓。
动作秀气,可发箭的那一刻,可谓是雷霆万钧。
音爆卷起的气浪向四周展开,原本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士兵们被推开而腾出了一片空地。
不断加速的箭矢啸叫着直冲向看似虚空之处,陈墨自己则是同样在动量定理的作用下像一枚炮弹一般倒飞而出。
陈墨在翻滚卸去后坐力的同时甩弓挡开了Ti-40生前寄予所有希望的最后一枪。
一层空间被穿透,紧接着是另一层,先见是鲜血四溅,而后才看到一道黑色身影被这势大力沉的一箭钉在了这电梯井的墙壁之上。
“砰!!”剧烈的撞击声和枪响几乎完全重合,Ti-40颓然半跪靠在墙边,口中鲜血不断溢出。
看来这一击还真没有取他性命,陈墨倒不意外,毕竟对方在子空间内,陈墨的瞄准根本无法锁定对方心脏或其它致命位置。
如果Ti-40采取倒立射击或者其它更加异型的动作,躲开了这一箭,这场对决的结局可能会更加扑朔迷离。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陈墨轻盈的起身,回到了主空间集市中的他感到舒爽无比,但内窥自己的状态却不似表面这般轻松。
踱步向墙远处失去行动能力的Ti-40走去,一边右手拍掸着身上沾染上的灰尘,已经没有那么多灵力富余出来像平时一样清洁自身了。
而左手则紧握拳,压迫末端的静动脉止血,剧痛钻心的同时,陈墨也知道,他的左手要完全恢复也要花上不少时间了。
最基本功能是已经紧急重建了的,但是反应速度,操控的精细程度,都要陈墨后期自己再去重构内部的神经结构和血液循环了。
这也是陈墨将自己的肉体设计的如此精细复杂所付出的代价。
来到Ti-40近前,奋力一脚猛蹬入了他脸旁的墙面,剧烈的震动带下了几块碎石,插入墙体的钢箭也随之微晃。
Ti-40方才止住的血现在又喷涌而出,陈墨的眼神则是越发狠辣了起来。
“听得懂么?”陈墨试着用艾雅塔纳那边的语言与对方交流。
疼痛使Ti-40表情扭曲,但还是费力的点了点头。
“我不需要有人来插手我的任务,过段时间我会去你们总做任务报告。在此期间,再来任何人影响我进程的,格杀勿论。”
陈墨修长的手指轻捻住插在对方胸口处的箭尾,缓缓转动,原本光滑的箭体也棱立起一根根倒刺。
伤口处传来的撕裂剧痛让Ti-40几乎要失去意识,捶着地面想要挣扎,身子却不敢多做动弹。
舌头一卷,一粒药丸出现在了他的口中,那是特工执行任务失败时用来自杀用的毒药。
其实单论这次任务的重要程度和机密程度都是犯不上他这样一名高级杀手来自杀的,只是陈墨折磨人的手段,他是真的生不如死了,想就这么一死了之。
这点小手段自然躲不过陈墨的洞察,抬手迅速抽出了对方胸口的无羽箭,转而横向插穿了Ti-40的腮腔。
这样以他的生理结构根本无法将这药丸咽下了。
优雅的用食指向上一下勾挑,将他舌尖的药丸挑落在地,放下了先前墙上的脚,踩碎了Ti-40最后求死的希望。
“对我有任何意见,找Na级以上的官员来见我。”陈墨再一次暴力的扯出了插在对方口中的铁棍,一分为四,分别钉入Ti-40的四肢,让其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转身向电梯走去。
表世界灵气浓度太低,恢复本就缓慢,方才拷问杀手又消耗不少,现在的陈墨可以说真的算是弹尽粮绝的状态了。
韩湄的状况真的已经容不得他再拖了,胶囊电梯中,两个兽人小家伙一脸担忧的一左一右趴在倒地的韩湄身边。
陈墨过来先是确认了韩湄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后一把扯开了韩湄内搭的衬衫,检查了一下韩湄胸口的伤。
子弹穿过锁骨下方贯穿而出,陈墨用来突破独立空间所搭建的血桥防止了接踵而至的大出血,也就是说,韩湄现在的肺动脉有一大部分是靠着陈墨生成的临时血管在工作的1。
伤口处结上了一层像烧伤似的痂,这是迅速止血的结果,之前就说了,陈墨会的医疗法术多半是与人搏命时拿来吊住最后一口气的。
之后的护理,修复,还有对抗各种炎症,感染的风险,都需要迅速去就医。
合上衣服,用原本来时的风衣重新将韩湄包裹严实,接着左右手托抱起韩湄,(也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尽量保持不要让她会有二次伤害的可能。
可哪怕陈墨动作再轻,韩湄的毕竟伤重,就算是已经昏厥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还是在陈墨怀中呻吟出声。
陈墨心中难免的闪过了一丝恻隐与心疼,毕竟是自己带对方来这里的,现在走了这么一遭,他确实有愧。
再看看怀中美人,失去了血色的苍白面庞,给平日里灵动十分的韩湄添上了一份病弱。
略微改换姿势,用手托住了韩湄的后脑,为她支撑以减轻颈椎的压力。
手指律动着梳理了一下韩湄那凌乱却依旧柔顺万分的秀发,感受到美人微弱的鼻息在自己胸口处煽动。
陈墨哪怕社会经验再丰富,再怎么也是青春期的少年,正是荷尔蒙萌动的年纪。
窈窕淑女近在咫尺,哪怕定力如陈墨,也难坐怀不乱。
只是从来都是他陈墨杀人,少有救人的时候。
何况救得还是自己原本要杀的目标,现在自己还心生恻隐。
韩湄明明只是昏迷着,什么都没有做,陈墨这边自己只是站着就方寸大乱,道心受损。
呸!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颜狗!
胡思乱想可别误了救人的时机,否则自己在这儿对着一具尸体发情传出去可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