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保瞎猫突然死亡,让小熙姑娘失去了探查狼族探子方向。
府衙的判断瞎猫的死,属于临时起意的仇杀,毕竟瞎猫平时嘴比较碎,有喜欢到处传是非,得罪过不少人,所以人缘不好,衙门口的差人也不打算管,简单在案发现场查问了两条街,没人看见没有可以的人,也就彻底不管了。
老咸鱼回去给小熙姑娘说明瞎猫的情况,小熙姑娘感觉不对劲,两个探子才接过头,怎么今天就死了一个,而且怎么还把脸给砸烂了,难不成是找了个替死鬼跑了?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手段。看来是要彻底调查一下这叫瞎猫的地保。
说走就走,老咸鱼跟着小熙姑娘直接就奔广利府府衙去了,小熙姑娘是朝廷的密探,此刻亮明身份方便办事。
刚到府衙,老咸鱼和小熙姑娘就碰钉子了,这广利府知府大人是个混子,小事从来不管,大事也不会用心去办。差人把小熙姑娘的密探身份牌交给知府大人过目,知府大人看都不看一眼,管他身份牌是真是假,想查一桩案子就给他们查呗。
知府大人不管事,这对小熙姑娘来说不算坏事,起码自己可以放手去调查了。
知府大人是个混子,手底下这些个差人更是懒散,没一个配合能配合调查的,想知道瞎猫的基本信息,还要小熙姑娘亲力亲为去翻阅府衙的花名册。
瞎猫的真名叫夏茂,夏天的夏,茂盛的茂。祖籍不详,年龄不详,家属信息不详,住址不详,不详不详,全是不详。其实没有写不详,除了填了一个名字,其他信息全是空白,不光是夏茂的这一篇,几乎所有的差人信息,都是只填了一个名字。这工作态度,相当敷衍了。
好在老咸鱼眼睛尖,在一堆没拆封的信件里,翻出一封寄给瞎猫的信,也是府衙的差人太混日子了,一堆信放在这也不处理一下,谁家真有点什么急事,直接就给耽误了。
这封信提供了不少信息,信是七年前夏茂刚当差的时候寄过来的,写明了夏茂的住址写明了夏茂工作的街道,写的非常的详细,好像就怕送不到夏茂手里一样,结果碰到广利府这帮混子了。而且写这封信的人也不简单,光是表面的几个字,字迹工整落笔苍劲有力,明显出自一位习武之人,而且信封的纸张也很讲究,厚薄均匀是专业的信壳子,不是随便找张纸折出来的。
看看信件的封口,居然还用了蜡油,这是多讲究的一个人。不过蜡油是简单压平,没有印记图案。借着点太阳光看信封,里面好像没有纸张,不过有一个长条物件,像是是一杆毛笔。打开一看,还真是一杆毛笔,做工还不错,笔杆是竹子的,颜色亮黄没有黑斑霉斑,笔杆应该打过蜡。再看看笔头,胖乎乎顺毛尖儿,没有毛刺,用手捏一捏,柔性韧性都不错。
老咸鱼平时不练字,但一眼就觉得这是一杆好毛笔,这要是拿回去送给海蛎子,他准喜欢。
老咸鱼正想着把毛笔留给海蛎子,结果小熙姑娘一把就给撅折了,看来海蛎子是与这杆毛笔无缘了。
做笔杆的竹节是打通的,顺着断口出掉出来一枚钉子。
老咸鱼捡起钉子看了看“这就是一枚很普通的钉子啊,藏这么隐秘干什么用?浪费。”‘浪费’说的其实是毛笔,可惜了一杆好毛笔。
小熙姑娘瞥了老咸鱼一眼“这不算最好的毛笔,京城里比这还好的有的是。至于这枚钉子,是一个信号,在夏茂开始当差的时候,寄给他一枚钉子,就是告诉他安心潜伏下来,没有重大的任务,轻易不会去联系他。”
老咸鱼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吗,钉子只要固定了,一般不会去动它,要是去动它,一定是大动作。
老咸鱼点点头“那就说明这个夏茂很重要啊。”
小熙姑娘把信件毛笔钉子都收进一个皮囊里“走吧,再去夏茂的住处看看。”
老咸鱼现在是心情不错,去就去呗。
根据信件上的地址,小熙姑娘又询问了一位街边聊闲话的大婶子,三拐两拐来到了城西角落位置,距离臭水沟不远的一条街有一个小院子,周围一圈是用竹子和木头简单的围了起来的这样一个小院子,一院子里并排的两间房,一位老大娘正在院子里撒谷子喂小鸡呢。
小熙姑娘很客气的上前搭话“老人家,请问这里是城西沟王家小院吗?”
老大娘眼神不太好,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小熙姑娘“啊~~~是的姑娘,这里是城西沟王家小院,你们是来看房子的吧,嘿嘿嘿,来的可真是太巧了。”
老大娘把小熙姑娘和老咸鱼当成看房子的了“你们小两口来的可是真巧啊,我这屋子刚空出来。这不是之前住这屋的小伙子才搬走嘛,我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你们就来了。那小伙子啊,也是有点急事,大晚上的,急急忙忙就走了,留下不好使换的东西,你们要是愿意用就用,不愿意用就清出来放院子里就行......”
老大娘叨叨叨说个没完,小熙姑娘都插不上话。
小熙姑娘心说,我别听老大娘说了,直接进屋瞧瞧吧,听她说完,估计天都黑了。
小院子两间房,一间是老大娘自己住,一间是之前租给夏茂的。一进夏茂的屋子,霉味很重,窗户也是封死,光都透不进来。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桌一张木板床,一个没有门的立柜摆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锅碗都没有,看来夏茂不常在屋里,吃饭都是在外边。
木板床上有一个木箱,看来夏茂有什么贵重物品也就是放木箱里。木箱也没有锁,打开一看,就只有几件衣服。小熙姑娘谨慎的敲了敲,木箱里面也没有夹层。屋里的地砖踩了踩,很实在,也不像藏了什么东西,墙也不用看了,没有什么遮挡,墙腻子的新旧程度差不多,没有可疑的地方。
小熙姑娘有些失落,难道自己判断失误了?还以为能发现点什么呢。
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找到,只能再想办法了。
刚想走,小熙姑娘眼神看到了屋外的水缸,大水缸很重,但是水缸底部的泥土印子错开了一些,水缸底和泥土印子没对齐,这不可能是老大妈挪动的吧。
小熙姑娘一个眼神,老咸鱼非常默契的过去把大水缸给挪开了。
大水缸挪开一看,果不其然,中奖了。两块砖中间一方木匣,把木匣上面的挡板抽开,有几张银票有一把碎银子,看来这是夏茂的家底。
小熙姑娘只看一眼,骄傲的小情绪就上来了,非常自信的告诉老咸鱼“下面还有,肯定还有夹层。”
老咸鱼先把银票和银子收起来,也不用把木匣从泥土里抠出来,直接一拳打碎木匣底板,果然,还真有一个夹层,下面是一把短小的弯刀,弯刀的手柄上还拴着一枚泛黄的狼牙。不用多说,这把小弯刀一定是夏茂用来证明身份的信物。
大水缸挪动过,说明夏茂近期动过木匣,按照小熙姑娘的判断,上面的钱是用来迷惑人的,万一被别人看见夏茂藏东西,一看银票银子也就拿走了,不会想到下面还有夹层。银票银子还在,说明最近只有夏茂动过,再结合探子接头的信息,说明夏茂是拿匕首在接头探子面前证明自己的身份。
老咸鱼看看小熙姑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小熙姑娘想了想“我是不相信夏茂死了,那一定是金蝉脱壳之计。身份信物还在,没准他还会回来取。想玩计谋,那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老咸鱼有点担心“你的伤~用不用再找点人帮忙啊?”
小熙姑娘眯眼一笑“正面对战,我确实没有把握。不过~”
老咸鱼点点头,小熙姑娘学艺《飞龙山庄》,轻功不俗,善用医药。只要给这个水缸表面加点料,就不信夏茂不中招。
夜半子时,也就是午夜十二点多快一点的时间,狗都犯困的这么一个时间段,黑云遮月,小风一吹,鬼气森森的。这‘兔子’可就出来撞树墩了。
一道人影藏在暗处的街巷之中,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的来到小院子边上,稳稳抱起挡路的木桩,身子转到小院子里边轻轻放下木桩,又左右看看,三望两望非常的寂静,这才直奔墙边的水缸而去。
人影双手扶住大水缸,这已经是夜里了,大水缸里已经没有多少水了,大水缸也就没有多沉,转一转扭一扭,也就挪开了。黑人影连忙伸手下去掏,明显是知道下面有东西,但是摸了半天,没东西。黑人影愣了一下,非常慌张的把木匣子从泥土里撤出来,端到眼前一看,懵圈了。
他是要懵圈,木匣里的东西白天的时候就被老咸鱼掏干净了,有点卡缝里的银子渣都扣出来了。
黑人影心说不好,钱没了就没了,本来就是放在表面的障眼法,可下面的物件也没了,这就坏事了啊。
黑人影原地站了有一两分钟,紧接着掏出尖刀把隔壁的屋门给撬开了,一步就冲了进去。
之前介绍过,小院子是两间房,一间租给了夏茂,一间是房主老大娘自己住,这黑人影进的就是老大娘的那一间屋子。
不过老大娘这时候并不在屋里,老咸鱼多花了点银子,把整个小院给买下来了,现在这小院子两间房都是老咸鱼的固定资产。黑人影在屋里翻翻找找大半天,全是老大娘存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破烂物件,老大娘自己过日子,比较节俭,东西就算坏了也舍不得丢掉,全都存在屋里拐角了,现在全被黑人影给翻出来了。
守株的两个人也不着急,就趴在一条街外的屋顶上看着。
大水缸上面下药了没有,肯定是下了的,不过小熙姑娘心思细,没敢用见效快的药,要是让兔子一下就发现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毕竟是狼族的探子,逃不可逃的时候直接就自尽了,不然被抓了,少不了刑讯逼问,那就生不如死了。
小熙姑娘这次下的药,比较有意思,使用一种蛤蟆的表皮黏液,又加了点能让人精神亢奋的草汁,涂抹在大水缸表面,双手沾染黏液也就算了中招了。不过药效一开始效果非常不明显,只是莫名让人情绪紧张,慢慢的开始忍不住的流汗,这就开始有点脱水的症状出现了,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脱水症状就越来越严重,最后自然而然的晕头倒地,那时候就算用针扎他,他都没有反应。
老咸鱼点了盏油灯,仔细看看躺在地上的这气息微弱的黑衣人“嗯,没错,就是他,就是瞎猫。”
兔子虽然抓住了,但是老咸鱼有点不明白,这夏茂是轻易不会启用的重要潜伏暗探,但他只是个地保啊,就算《地龙门》消息灵通,也不会事事让他这样一个底层人员知道,那他留在这广利府城内这六七年有什么用?
小熙姑娘只回答了两个字“药材。”
“什么药材?能让狼族探子守了六七年之久?”
小熙姑娘又要给老咸鱼科普了。
老咸鱼进广利府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大酒楼吃了一顿,可都是补气血的药膳,这就是广利府重要之处,当地自然环境比较好,盛产很多的药材,尤其是固本培元的有助于内外伤恢复的补药。药材多到拿来做药膳美食,说明广利府这里的药材产量大,量大价格就会便宜,而且官府对于药材的管控非常的放松。
小熙姑娘这么一说,老咸鱼有点明白了。这要是积年累月大量采购,然后悄悄的运往关外~
小熙姑娘学艺《飞龙山庄》,所以对市面上药材流通的情况比较清楚,早就注意了广利府药材大量外销的情况,而且还追查不到药材最终的落脚点,这能不让人起疑吗。之后秘密抓捕过一个押运药材的头目,一番审问搜查,得到了‘广利府钟鼓楼’这一条线索。之后的事,就是遇上老咸鱼了。
眼下虽然抓到了夏茂,小熙姑娘虽然能交差了,但是还不算圆满完成任务。和夏茂接头的人是谁?此时启用夏茂是何用意?又有谁在帮助他们采购药材的?这都还不知情。
老咸鱼想得简单“直接问夏茂呗,反正下了药,他也跑不了。”
小熙姑娘微微摇头“直接问没用的,一般人惜命,上点手段也就招了。但是夏茂不是一般人,这是狼族的探子,还是潜伏异国他乡的探子啊~他的命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老咸鱼看看夏茂,又看看小熙姑娘,有点忌惮了,和一帮亡命徒打交道,真是惹不起惹不起。
老咸鱼和小熙姑娘还商量怎么处理夏茂,突然间!“嗖~嗖~嗖~嗖”声音,四根钢针穿透窗户纸打进了屋里。
一根钢针打灭了油灯,一根钢针被老咸鱼闪身躲过,一根钢针被小熙姑娘侧身避开,最后一根钢针直接就插进了夏茂的眉心。
小熙姑娘心说坏了,忙了这一天,好不容易逮住了夏茂,什么线索都还没得到,人就死了。气煞我也!
老咸鱼一个没拦住,小熙姑娘直接飞一样的蹿了出去,长鞭一甩直接就向钢针打过来的位置冲了过去。
小熙姑娘身上还有伤呢,虽然不是很严重,还治疗过,但终归是有伤在身,老咸鱼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快步在后面赶紧追。
小熙姑娘小熙姑娘气是气,但没有失了理智,追了两条街,打钢针的人就在前面,但很奇怪就是追不上。
几次强调过小熙姑娘是学艺《飞龙山庄》,轻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那也是轻功高手榜上可以排到前五十名的存在,居然在脚力和速度上落了下风。
越追,小熙姑娘心里越是不安。
一直追到了城外,打钢针的人停下了。什么地方呢~城东二里地的废庙。
打钢针的人身高不到一米八,看着有个四十多岁,身穿一身粗糙的皮甲,虽然是皮甲,但是全身上下点点寒光,一排一排的钢针,也不嫌沉。鞋拔子脸,稀疏的眉毛,两撇小胡子,头顶中间秃了一片,但是四周有头发。
摸了摸两撇小胡子“昨夜我追你,今夜你追我,小妹妹轻功不错啊。”
小熙姑娘紧了紧手里的长鞭,怒目而视“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胡子双手甩出两根钢针“小小晚辈,接得住我的飞针就告诉你。”
小胡子一出手,飞针一根接着一根,道道寒光从小熙姑娘身边飞过。
小熙姑娘明显不是小胡子的对手,闪转腾挪,根本没有半点反击的机会。
前前后后打出二十多根钢针,小熙姑娘躲闪不及,手臂上就中了一根钢针,手臂渐渐的就感觉麻麻的不受控制了,赶紧把钢针拔出来,钢针的尖居然是空心的,里面塞了药沫。这药沫小熙姑娘很熟悉,《卸力退骨散》!
小胡子贱笑几声,慢步靠近小熙姑娘“百鸟堂双飞燕,你是姐姐小星啊~还是妹妹小熙呀?”
小熙姑娘咬紧牙关,从皮囊里抽出一柄小刀,直接划开手臂,放血的同时又吞咽了一粒药丸。
手臂知觉恢复了一些,长鞭一甩“我是你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