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梦境的转折
何必醒来的时候感觉很糟糕,浑身酸痛,疲惫无力。因为睡眠欠佳,心脏便总是快速而有力的跳动着,一下一下,仿佛在敲击着大脑,使他感觉昏昏沉沉,欲醉欲迷。
昨晚,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又梦见了那个女人。
女人在一座山上不停攀爬,身后拖着一个破旧的袋子,袋子上混着泥土和各种污渍。路途崎岖,女人走得有些吃力,急促的呼吸声频频响起,但是脚下却丝毫不停。
说不清走了多久,女人终于来到一处悬崖旁,环顾四周后,连推带拽,将那个布袋子扔了下去,而袋子下落的一刻,他看见了袋子上的血渍,混杂着泥土,呈现出幽暗的红色。
恰在此时,何必醒了过来,惊醒的一刻,他彷佛看到女人立于眼前,而当他恍惚片刻,房间又变得空空荡荡,徒剩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何必一直被困扰着,困惑于吴味的消失,困惑于聂远的故事,更多的时间,困惑于梦中的女人。他渐迷于所见所想,亦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长期的失眠使他逐渐崩溃,吴味的消失更令他渐感生活无趣。
何必回忆着那座山,熟悉又陌生,因为在这个城市,周围只有一座山,通往那里的路,也只有一条。他知道那座山,只是从未去过。
这山的海拔只有几百米,长久以来,地壳运动将周围的岩石泥土积压,形成了一个方圆几十公里的小山丘。山上光秃秃的,没有树,没有庙,平时也少有人迹。因为山上并未做旅游开发,遍山都是陡峭崎岖的泥土路,稍一不慎便会滑倒。
山的四面自然而然形成了屏障,有些地方生出了陡峭的悬崖,有些地方急坡直下。山上偶尔会有一些动物出没,随处可见鼠兔的洞穴,零散分布在道路两旁,一不小心,便会陷进去。
夏天的时候,偶尔会有人来这里露营,不时也会有居民失踪于山中的传闻。总体来说,这里并不舒适,也不安全。
何必顺着路前行,努力回忆着梦里的细节,但是此刻却想不起任何有用的线索。他渐渐不知该往哪儿走,也开始不确定在找着什么,事实上,所谓的梦中之事,大多为凭空想象,亦或残破的幻觉。
就在他即将放弃之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脚下被压断的一排排枯草,似乎又与梦境相符。顺着断草的痕迹,不知又走了多久,渐渐地,他走到悬崖边上,一旁的地上,留下了布袋拖拽的痕迹。
何必一直有一个猜想,他的梦开启了平行世界,在那里,他短暂穿梭,遇到了那个梦中的女人。他不确定两个世界如何联系,会不会发生相同的事,就如同他不确定女人是不是凶手,麻袋里会不会装有吴味的尸体。
何必找不到通往悬崖下面的路,但是又不甘心就此回去,便找了一处石头坐下,冥思苦想如何找到麻袋。恰在此时,他的手机响起,兀自响了许久,他才不耐烦的接通。
“你好,这里是市局刑警队,有个问题需要跟你当面了解一下。”电话里的警察说道。
何必一愣,心中不住揣测,难道吴味失踪的事被警察知道了?
何必尽量保持冷静,问道:“什么事?”
警察在电话里说道:“你来一下就知道了,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就是关于一个叫聂远的人,有些问题需要问你。”
聂远?何必不禁更为疑惑。放下电话后,他便无意继续停留,匆匆赶往市局。
来到市局刑警队,何必等了近一个小时,直到临近傍晚时分,才终于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在两个警察示意后,何必坐了下来,然后便开始了询问。
警察率先问道:“你认识聂远吗?”
何必答道:“不认识。”
警察随即问道:“但是你们联系过。”
何必此前已想到此处,早有准备,便说道:“因为我有个朋友认识他,他们之间好像有点纠纷。”
警察接着问道:“什么朋友?”
何必说道:“他叫吴味,跟聂远认识。”
警察似乎并不意外,也未继续深究,转而问道:“你最后一次见聂远是什么时候?”
何必说道:“三天前,就是市中心的公园,我想劝劝他别再找我朋友麻烦了,就见面聊了聊,聊得挺好,也就聊了几分钟,聊完我就走了。”
警察对此似乎也不在意,又转向另一个问题,问道:“昨晚11点左右你在哪?”
何必说道:“在家睡觉。”
警察此时略有些迟疑,盯着何必问道:“谁能证明?”
何必说道:“我一个人住,也许我回家的时候,邻居看到了,他们应该可以证明,当然,我也不确定。”
面前两名警察,一名年纪较轻,一名年长,年长的警察姓王,是负责此案件的刑警队长。此时,王队暗自想了一下,突然起身,走到何必近前,看着何必的眼睛问道:“聂远死了,是你杀的吗?”
“死了?”何必显然始料未及,稍微慌乱,连忙问道:“什么时候?昨晚11点吗?”
警察说道:“准确来说,应该是11点到12点之间。”
何必忙道:“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我们发现他尸体的地方,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目前还不确定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里。”
何必有些沮丧,不禁问道:“你们怀疑是我做的?”
警察笑了笑,说道:“何先生,这只是例行的程序,希望你理解。”
何必依旧有些不悦,说道:“明白,能配合的我一定配合,但我不是凶手。”
警察不欲继续纠缠,便转向另一个问题,问道:“何先生,那个吴味,吴先生,我们联系不上他,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何必见提到吴味,不禁神情一紧,随即说道:“不知道,我也找不到他了。说实话,我本来以为是吴味出事了。”
警察不禁也开始疑惑,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吴味出事了?”
何必把去过吴味家的事说了一遍,但是隐瞒了刀和断指。
王队听完点点头,说道:“吴味家里我们已经搜查过了,跟你说的基本一致,但是,我们发现厨房刀架上有一把刀不见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何必沉默了一下,开始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他内心清楚,那把刀很可能是一件关键性证据,只是他仍不确定,在此事件中,吴味到底是受害者还是施害者,或者说,他尚未决定,朋友间的情义和司法的公正,于他孰轻孰重。
“不,不清楚。”何必还是否认了,接着又说道:“没有注意过。”
王队此时站起身来,拍了拍何必的肩膀,说道:“好的何先生,感谢你的时间,我们今天就到这儿。”
何必起身,跟警察握了握手,正准备转身离开,此时,又听年长的警察说道:“聂远应该就是被这把刀杀死的,一把长柄的厨师刀。”
何必听到这里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你是说,聂远是被这把刀杀死的?我是说,吴味家丢失的那把?”
警察说道:“从伤口来看,是的。”
何必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接着问道:“聂远的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
警察说道:“山里,城边的那座无名山,尸体被一个布袋子裹着,去登山的人发现了,便报了警。”
在回去的路上,何必愈发疲惫,之前的很多问题尚未想通,现下又增添了更多疑惑。
聂远的死和吴味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那把刀如今在他家中,如何能成为凶器?如果女人拖入山中的是聂远,那么吴味在哪?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凶手,如果是,她杀了谁?吴味还是聂远?或者说,两人皆死于她手?若果真如此,她为何要这么做?
文馨!
何必突然想到这个名字,她是吴味和聂远唯一有着共同关联的人,且是个女人。他不禁想起聂远所述的故事,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最终单眼失明,聂远入狱......这些听起来,似乎可以构成文馨的杀人动机,也暗合了梦境中的事件,比如,同吴味相识。
何必回到家中,迫不及待的去翻找卧室的柜子,随后惊讶的发现,那把刀不见了,那把他捡回的长柄厨师刀,竟然不见了!
他连忙又翻遍了整个屋子,翻遍了所有可能不可能的地方,结果依然没有找到。
他暗自怀疑着,莫非有人偷偷潜入这里,偷走了这把刀,然后再用这把刀杀了聂远?可是,那人如何知晓刀在此处?还是说,他被跟踪了?而且,如若真有此人,又会是谁?
何必不禁困顿于思绪,一时难以排解,恍惚间,他突然又看到那只猫,步伐缓慢的向他走来,一双诡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嘴里打着呵欠,露出尖尖的牙齿和充满倒刺的舌头,那眼神似乎充满着戏谑,一闪一过之间,暗含诸多不满。
警局里,王队看着何必的笔录,陷入了沉思。
年轻的警员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队长,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王队想了想,说道:“这个何必有问题。”
年轻的警员看了看桌上的笔录,挠挠头,问道:“什么问题?”
王队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首先,他没有说实话,他知道那把刀,当他听到凶器的时候,犹豫了。“
警员问道:“所以他有嫌疑?”
王队接着说道:“现在还不好说,但是他一定隐瞒了一些事情。”
警员又问道:“要不要对他采取行动?”
王队摇摇头,说道:“暂时不用,其实嫌疑最大的是吴味。”
警员不解,问道:“吴味?”
王队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缓缓的说道:“他可能潜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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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日记 3》
很多女人都怕黑,但是我不怕,夜,总有一种与生具来的神秘。
人们往往在白天装扮出最好的一面,只有在夜晚,才会展露出原本的面目。歌舞觥筹之间,其实很多人都龌龊的活着,或多或少,选择性的遗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人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那种真实甚至连自己都鄙夷。我们经常在骨子里看不起一个人,也经常在骨子里瞧不上自己。
难以想象,如果有一天,当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任何法律约束的时候,道德,到底能让我们清醒多久?
当我们可以肆无忌惮释放内心邪恶的时候,所谓的文明,是否会变得虚假与可笑?。
我最近总是睡不好,梦也是断断续续的,每次合眼,我似乎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醒来时又感觉异常疲惫。
对了,那只猫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当我早上看见那把刀的时候,我知道,一定是它叼来的,除了它,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