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交谈

“如果这个名字你不认识,那北川家你应该知道。”

“……”

站在门口,女人脸上原本满是不耐烦的表情消失,扶着门框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她张了张嘴,看向少年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

白鸟夕弥见此,盯着她满是血丝的眼睛直接开口问道:

“请问可以进去聊了吗?”

安井惠子将嘴唇闭合,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已经清醒了过来。

目光在白鸟夕弥的身上打量着,这才发现眼前来的人是学生,只是自己刚才并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半点学生的气质。

她没有说话,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说辞,细瘦的手臂有些无力地垂下,任凭着门敞开,转过头自顾自地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嘎吱……’

铁门失去了支撑,发出如枯井水被抽干的惨叫声。

白鸟夕弥手掌扶住门框,看了一眼女人的背影,想了想关上门跟着走了进去。

安井惠子没有穿鞋,就这样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下半身是蓝色的休闲阔腿裤,上半身是露出手臂的白衬衫。

白鸟夕弥看她的背影能够发现有些驼背,只不过那一头如瀑布般柔顺黑亮的头发看着倒是有些熟悉,走进去,看了一眼放在玄关处的鞋架,原本涂的蓝漆都掉了一些,上面摆满了鞋子,高跟鞋,棉鞋……

款式早就已经过时,倒是放在最上面的红高跟被擦的很亮,旁边的地板上摆着的一双灰色拖鞋倒是和鞋架上的尺码都不一样。

继续向着里面走去,快要走到狭窄的客厅时,忽然一股阴霾的气味扑面而来,令白鸟不禁皱起眉头。

站在通往客厅的拐角处,入眼的视野内能容纳整个房间,房间的墙壁上布着斑驳的霉斑,墙角处甚至还有一些潮湿的水渍,显然长时间缺乏通风和阳光的照射,房间里的灯光昏暗模糊,发黄的灯管增添了一股压抑的氛围……

安井惠子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坐在已经有些破损的沙发上,从碎裂的缝隙之中甚至能够看到露出的发黄的海绵。

不过客厅的地板和茶几倒是清理的干干净净,杯子整齐地摆放着,靠近安井惠子的手边还放着遥控器。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无声的电视机里发出光亮,而她似乎也没有开灯的想法。

她大抵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反倒泰然自若地倚靠在沙发上,伸出手指着旁边的位置开口道:

“坐吧,招待不周,没有茶水。”

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和对方只是客套一下。

白鸟夕弥看着旁边的茶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从手提包中拿出笔和两张表放在茶几上开口道:

“安井伯母,很不好意思打扰您,我这次是代替早坂老师来记录一下您的家庭情况,这个是入学需要记录在册的,您之前似乎是没有填写。”

身体前倾,手肘压在膝盖上,安井惠子手指挠着眉心,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请问您的工作是?”

“……”

闻言,安井惠子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直接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眼,抿了抿细薄的嘴唇,自顾自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上。

‘啪嗒。’

打火机的光让她暗沉的面容变得明亮了一些,紧接着她点燃了香烟,深吸了一口,似乎终于是放松了下来,身体倾靠在沙发上,偏过头看向白鸟夕弥开口道:

“这些东西你都知道了吧,如果你要真是和北川家有关系的话。”

“……”

空气中的气氛凝固了两秒,白鸟夕弥伸出手将笔盖合上,顺便将手中的纸张都收拾了回去。

既然对方已经决定开诚布公地直接谈,那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说实在的,他自己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实在是有些别扭。

看着眼前少年的动作,安井惠子嘴角露出了一抹略带嘲讽的笑,似乎是早就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

“你是喜欢安井理纱?”

随后,似乎是觉得对方的年纪可能因为害羞而隐藏情感,她又开口补充道:

“哦,你不用不好意思,那孩子出去了。”

“对于喜欢这个东西,我最近刚刚有了个感悟。”

白鸟夕弥将手提包的拉链拉上,抬起头对视着她的眼睛开口道:

“喜欢这个词好像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即使是自己的确喜欢对方,但因为人与人之间并不能做到真正的理解。”

“所以为了避免误会,在感情没有充盈到那种地步的时候,还是压在心底比较好。”

“很明显,我对安井前辈的喜欢还没有到那种可以告白的程度。”

听着他的话,安井惠子挑了一下眉毛,紧接着将烟灰弹进玻璃缸里。

“说那么多,你就是不喜欢她了?”

“目前来说是的。”

“那你也太奇怪了,能为她做到那个地步,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也不奇怪,你这个年纪,最喜欢提什么正义感之类的了?”

又吸了一口香烟,红唇微卷将烟雾喷吐在空气中,安井惠子一脸戏谑地看着白鸟夕弥,其中不乏嘲讽的神色。

不过很反常的,安井惠子并没有从少年的脸上看到什么类似于愤怒、羞耻的神色,他反而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很认同自己的观点一般。

“嗯,您说的的确对,所以我最近这两天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任凭安井前辈在学校被那样欺负。”

安井惠子搭着香烟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不去看白鸟夕弥的脸,用力地按在烟灰缸里熄灭。

“您看过安井前辈身上的伤吗?就算没有看过,您想必也知道的吧?”

“所以就算是她被人扇巴掌,踹脸,泼水,被所有人冷眼旁观,您也能泰然自若的接受是吧。”

身体一直保持着直坐的姿态,白鸟夕弥紧紧地盯着安井惠子,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我甚至有些好奇,您是不是有些恨她?”

“所以才心安理得地看着她受罪……”

‘嘭!’

“够了!”

安井惠子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茶几上,震的烟灰缸都弹起了边角……

偏过头,盯着白鸟夕弥的眼眸中满是愤恨的神色。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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