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高照的太阳怎么没有一丝暖意?这一边的环境令我有些不寒而栗,峡谷中往外不断吹着凉风,一眼望不到底,像某种深渊巨口,贪婪地吞噬一切后缓缓吐出气息。
我手中的重剑时刻准备着,不敢有丝毫懈怠,紧步往里,也不想与桉玖禾他们失联太久。随着我不断深入,峡谷内的凉意愈发强烈,口气似乎飘散着无数微小的小水珠,我感觉到再往前应该会出现瀑布。
果然,已经能听到一阵隆隆作响的水声了,我加快脚步,蒙眬的视线逐渐清晰,大量的流水从高空落下,沉闷的响着,我瞬间感到毛骨悚然,很大的瀑布,我的视野全被这巨大的瀑布所占领。那是一座从两边的山顶流下的巨大瀑布,我右手边有一条大道,像是被开凿出来的,而流水就像长龙一样,盖住大道往前延伸,河道也由窄从下往上变宽,水流往我身后流去,但……我并没有在独木桥那看到水流,那这些水都去往何处?
也许只有继续往前走才能接近答案。走过大道,看着涛涛水流从头顶跃下,颇为震撼……前面好像是条隧道,这样的隧道风华山可没有,那只有大门宽的挖煤矿洞,昏暗狭窄。
看来通过这个隧道出去应该就能到离态城了。不过,隧道顶上该不会是个巨大的湖泊吧?怎么想都不应该是!
这条隧道很长,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出口,我一路小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我开始看到往右的拐角了,拐角走不远,开始向上攀升,看来隧道顶就是湖泊,但隧道内壁上却没有一滴水,非常干燥!
爬坡路段也很长,要费不少时间。最后,终于在努力过后走出隧道。视线昏暗,应该要天黑了,没想到从太阳正中走到落下。
可我依旧没有看到那座城市,难道是宫弦胡说八道?最可气的是桉玖禾没有一点提示,该怎么走也不指示一下!
“诶!风华山那小子,等你很久了。”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桉玖禾?”我惊讶地说道,“你是不是很喜欢突然出现?”
“不欢迎?”桉玖禾质问道。
“没有,我哪敢。”
“还以为你走不到这,就你那方向感估计也到不了离态城。”桉玖禾转身说道,“跟我来吧。”
我跟着她一路来到离态城,隧道终点还是半山腰,而按照这个构造,往右应该是画韵谷城才对,但这座城市恰恰就在半山腰,和画韵谷城的位置极为相似。我问玖禾,外面的瀑布流水向下流,但到独木桥时,为什么又看不到河流?
“你的视线有问题,听梨清泉说你看到的东西很模糊,不轮远近,但其实,瀑布下是河沟,两端高中间低,中央部位有入水口,它会将水注入山顶的湖泊,往复循环,水就不会变成死水。”
“怎么还要这么麻烦?”我很不解。
“离态城,是一个创造生态的城市,他们想要脱离自然环境,自己创造资源,不依赖自然环境,但结果往往是相反的。所以,你现在看到的离态城是一个破旧不堪的城市,你可要看清楚了……”
桉玖禾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的眼睛,我忽然全身发烫,额头上似乎要冒出滚烫的开水,心跳加速了,像在拼命燃烧。随着她慢慢靠近过来,我的身体不知不觉中变得僵硬,她轻轻伸出稚嫩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怎么了?玖……玖禾。”我紧张地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但不知道你是否还会归返风华山……你,还有时间。”
“对了,三姑和小虎在哪?”
“他们现在很安全……”
“那我老爹现在怎么样?”
“寨民们很多都变成了山鬼,而梨清泉和那个老头子现在应该也完事了,但风华山也完了,对了,你三叔还活着,他是被梨清泉救下的。”
“原来,清泉老苟早有打算,风华山——或许我不归返了,一切都会改变,那么曾经的风华山也会消失。玖禾,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笑了笑,说道:“你小子还挺能觉悟的嘛!先不生你气了,快走吧。”
“什么?我也没惹过你啊。”我一脸狐疑。
“还说还说!后山中的巨蟒可是你伤的?”
“这……是我干的,但……难道!”我大感不妙。
“豆米不生气,那我也先放过你一马,但以后你要不好好听我的话,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好好好,我一定言听计从!就是后山中的巨蟒是……”
“它叫豆米,是我的小乖宠,先不说这个了,快去和他们汇合,你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内心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对玖禾说,但后面路还很长,有很多时间。
离态城的环境很脏乱,楼城破败老旧,随处可见的垃圾,还有很多恶犬,冲着我们嘶吼。和风华山相比差太多,原以为离态比画韵谷还要令我惊叹,心中不由自主的悲凉感尤为强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回过神来,玖禾高兴的指了指一层高楼,说道:“那里就是汇合点,你先等我一下。”我点点头,望着玖禾渐渐消失在拐角处,等了许久,一大一小的两人便从拐角处走出,是三姑和小虎。小虎急忙跑上来,问我那个大姐姐怎么没和我在一起?我不解,说道:“她没和你们一起吗?”小虎摇摇头,说道:“之前大姐姐说听到信号就到这来和你们汇合,她去哪了……”三姑把小虎拉到一边,随后表情严肃地对我说道:“我们回去吧。”我说道:“我老爹叫我带你和小虎跟着桉玖禾走,为什么要回去?”
“桉玖禾——你知道她的身份吗?”
“这个我还没问清楚……”
“那好,我们就回去!”三姑的态度很强硬,但我想问清楚。
我问道:“玖禾有什么身份?”
“玖禾?山鬼就是她造成的!你对她很了解吗?快点,她回来咱谁也走不了。”
“不可能!她和我爹还是挚友,我爹是风华山第一代弑鬼人,怎么可能会是玖禾造成的?”
“她亲口承认的!你三叔也还活着,倒不如回风华山!”
“三姑,回不去了,风华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风华山了,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活着……”
三姑失望的看着我,也不在说话,转身就过去拉住小虎,我愣在原地,欲言又止,不由自主就跟了上去。就这一大一小,如果有个闪失我也没办法和老苟跟三叔交代。
但我的内心始终都在纠结要不要相信玖禾,也怀疑她为什么要和三姑说那些话,但话中有个相同点,就是三叔还活着。
我之前为了寻找三叔而与山蟒纠缠,但山蟒是玖禾的伙伴,三叔活着更加肯定山蟒是无辜的。
玖禾是老苟的挚友,他让我带三姑和小虎跟着玖禾,而这一路走来,玖禾并没有伤害过他们,那么,相信玖禾就是相信老苟,老苟不会害我,那应该要去找玖禾,但现在的事让我犯难,不知道如何面对。
对那个姑娘,我在刚刚那一面竟萌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感觉,是老苟和母亲的那种感觉吗?似乎有点相似……她说过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三姑,你和小虎跟紧我,回去的路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必须要谨慎小心。”我说道。
三姑笑了笑,说道:“你最终还是要一起回风华山吗?”
“我要对你和小虎的安全负责,但……”我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隧道,我的内心似乎在愧疚,但还是接着往出口走去,外面的流水隆隆作响,使我回神——玖禾,可不可以再等我一次,我很快回来……
我问三姑,桉玖禾真的是个坏女孩吗?
三姑没说话,片刻后又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你没在的那段时间,她对我们很照顾,还会逗小虎玩……其实,我也觉得那个小姑娘不可能做那样的坏事,我只是希望小虎能见到他的父亲。”
“小虎睡着了,我得走慢一点。”我说道。
“如果累了就先休息一下,让三姑背一会儿。”
“我到是不会感觉累,但我走太快的话小虎会被吵醒吧。”
我们走着走着,天已经很暗了,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们到后山了吗?”我问道。
“前面有人。”三姑说道。
“什么人?”
“有很多,好像还有个小姑娘——小乙,当心点,这帮人应该不是善茬。”
“小姑娘?”我突然担心起来。后山那个领头的说过,有一个比我还强的人物,该不会真是桉玖禾……“遭了,是桉玖禾,小乙,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三姑说道。
我瞬间不知所措,怎么会?
“那边是什么人!”一个人喊道。
我将小虎放下,让三姑拉紧跟在身后。那帮人高举火把,似乎不太友善。我喊道:“我们迷路了!想找回家的路!”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活人了,不想死的话就逃走!”
我咬牙,“该死的玩意儿——三姑,你们从边上上去,我挡在前面,他们要是敢上来,我就把他们砍成两段。”
“小乙,要当心,可不能大意。”三姑说着紧紧拉住小虎。
我还没看清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玖禾——“喂,叫你们往回走没听到吗!”那人似乎提着大刀朝着我们过来了,我猛地拔出重剑,不料那人竟然直冲过来,我快步上前接应,挥砍出一剑,刀剑相碰,擦出火花,那人被震退几步,我紧接一剑上挑,将其大刀挑飞。那人坐在地上抱着头求饶。
我以为能吓住其他人,却把那个小姑娘引了过来,“梨川乙,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回风华山吗?为什么!”
我愣在原地,真的是玖禾吗?
“我是答应过你,但是我也答应过清泉老苟要负责三姑和小虎的安全!”我强硬的说道。
玖禾看着我,似乎失望到了极点,泪珠不觉间从她的眼角滑下……“你和梨清泉一样,但你让我更失望……那你们走吧,我不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