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
撒哈拉
撒哈拉,
我正在向你踏来,
你也正在凝望着我的轮廓。
世上的所有情人,
都不及我们浪漫。
我会匍匐在你柔软的身躯上,
对你耳边伲侬细语,
轻轻地告诉你,
我是有意困在此地的,
且从未后悔。
夜穹布设着星幕,
似乎是今年的第一场。
但愿今后,
雨季不再来。
在炽热中迸放,
在荒芜中寻觅,
在焦躁中静谧。
你今日曾对我耳语,
说,
沙漠之心的心房有朵诱人的沙漠之花。
我未曾迟疑。
当我站在她的面前,
在毫米之间,
我看着她,
她望着我。
在霎那间,
我盼到了美好前景,
顿悟到了前世乡愁,
抓住了永恒。
七月十一日,多云。
我,单身,二十一岁,为了追寻三毛的踪迹,千里迢迢从梦中飞到了这里,这名为撒哈拉的神秘之土。
“你好,”一位黑人向我招手,“这是您预订的骆驼。”他牵着一头看上去生气蓬勃的骆驼向我慢慢悠悠的挪过来。
“谢谢,”我对他微笑了一下,跃上了骆驼背,“请问沙漠之心怎么去?”
他迟顿了一下,嘴唇微微地翻动了一下,想张嘴,却又张到一半又迅速咬合。
“怎么了?”我察觉到他面露难色。
“没怎么,只是…”他把目光转向地面,“只是那里很危险,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到那里。”
我能看出他的紧张,因为他双手紧扣,左手快把右手钳断了。
“哦,没事的,”我对他再次微笑了一下,但这次更加坚定,“我怎能不做到不虚此行呢?来这里的之前我就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我来这就是为了去沙漠之心一趟,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在等着我。”
七月十二日,晴。
其实呢,我是一位游手好闲之徒,无业“游”民,钟爱旅游,灵魂无处安放,天生浪荡。
我开始思考,我为什么那么像三毛。
窗外的赤阳之光欲撞碎玻璃冲击我的眼帘。
“给你一杯我们特制的酒。”一位年轻女孩的声音浮游在波动的炽热空气中,包裹着我的耳朵。
我抬起我的头,映入目光的是一位俊气的十七八岁的撒哈拉威小姑娘,鼻子高挺得让只看她鼻子的人会误以为她是欧洲人,脸是小巧,嘴唇也单薄得不像是非洲人,而最离谱的是她的眼睛,波光嶙峋得散发出中国女孩子特有的玲珑与朝气。
我双手小心地接过这一杯满载着热忱的酒。
在这一望无际的蛮荒,这是我遇到的第一家小客栈。
“朋友你最近可得小心了,前几日我的好友拉扎卡与霸匪打仗,牺牲了。”这句话还只说到一半,女孩的眼里就泛起了悲伤而又凄冷的星光,“拉扎卡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玩到大,他去年对我说要去参加西撒人阵,我对他抱有信心,每晚都虔诚地祈祷,结果,上天还是无情地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
我漫步走向她,将右手温柔地搭在她的左肩上,对她说“我很抱歉我所听到的,请你节哀。”我以为她会失声痛哭,结果却将即将暴发的山洪咽了回去。她对我说“请先坐下,耐心等待一会,菜马上就上来了。”她的棕眸重又散发出活力。
“嗯。”
我环顾着四周,发现这栋房子实际上比较老旧了,至少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产物了,四周的墙壁都是土砖,天花板也是快支离破碎的,整座屋子除了墙、小窗、草席、几张小木桌、几堆干草堆,什么都没有。而且我总感觉窗外的骄阳快要取胜了,马上就要攻破这座不堪一击的小城池了,然后从破窗带着它的千军万马凶猛地大举进攻。
我开始再次发呆,脑中总是时不时地幻发出三毛的笑脸,还有那张我十四岁在电脑屏幕上看见而又十分羡慕的三毛与荷西依偎在一起,背景是沙漠的黑白照片。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三毛飞越千山万水到这里定居?
我想,那是乡愁。而三毛的乡愁力量之强大之神秘是我们俗人所不能理解和参透的。
“哥哥~”耳边突然又响起一阵软语,我惊得回头一看,竟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这是我的妹妹,快,给哥哥去倒水。”她又回来了,对着我笑呢。她的妹妹马上小跑到茶壶边去取水,看起来好活泼。
“对不起,前面忘记问你的姓名了,请问你叫什么?”我对她说。
“艾玛卡。”
“我叫王竹清,你可以叫我小王。”我对她笑笑。
“嗯。”
才说了几句话,她的小妹妹就跑回我身边,双手捧上来一杯清澈的水。“谢谢你!”我对她妹妹开心地说,“你妹妹真乖!”
“谢谢,她叫小琪。”她用右手轻柔地抚摸着小琪的小脑袋,“去吧,去帮爸爸妈妈。”话音刚落,小琪就带着笑脸飞奔进了厨房。
“我坚信你们国家能够收回失地,一定!”我带着十分肯定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
艾玛卡这次笑得没有露牙,并且将目光转向了地面,与昨天的小伙神情一模一样,她怕我看到她悲伤的神色。“再次感谢你,愿景总是美好的,可是现实他总是不尽如人意,而且有时还十分残忍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