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她一直都很自责

申明函耸了耸肩,似乎不信。

“但据我们所知,你曾经在生物方面,掌握多种药物,可以在任务中重创对方,并且能激发人的潜能……”

袁野瞥见他探究的眼神,冷冷一笑:“先生,我很多能力是通过训练得来的,不是因为任何研究或者技术。”

“那……所以真的有这样的研究和技术了?”申明函淡笑。

袁野古怪的看着他,“无论有没有,和我都无关?”

“我觉得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你的说辞。”申明函不深究,转而说:“之前在你们任务过程中,发现了一些活着的人,他们被发现后虽然经过有效的治疗,可再也无法恢复以往的情况,袁野,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也不用试探我。”袁野表情冷淡,“我们出任务都是极为危险而重大的,不在意对方损失,尽一切可能造成我们的任务就好。”

申明函反驳:“你能保证那些人不会研究?你确定他们不会拿来对付我们?”

袁野微微抿唇,没有开口。这种事她当然不能保证,有血液样本,能分析出什么那是他们的本事,不是她能阻止的,她只希望不会发生。

毕竟,他们每一次出手,不会轻易使用这样的东西,而且并非人人都有。

只有极个别的人,而且只有少量的药物,她的材料不多,研究出来的东西有限,而且之前实验时就发现过这种药物会带来的影响,自然不会随意给其他人。

这些年,她从未使用这些,就是怀疑有人察觉到异常。

她真的,不想去管他们能研究出来什么?她不想研究,也不想参与其中。

偏偏她有不得不管的理由,而以申明函为发言人的那些人也深知这一点:“袁野,你一直都是正直无私的,作为那些人的领导者,你不会希望看到他们死不瞑目,他们的家人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袁野依旧沉默,脸色却白了。

申明函直奔主题:“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袁野抬眸:“既然清楚那些东西的厉害,你们还想研究,和那些使用生化武器的人有什么不同。”

申明函听出她的讽刺,解释:“”当然不同,我们不会把它用来攻击人,但那些人有血液样本一定会研究出来,并且用在人身上,我们必须阻止这些。”

“袁野,这是你做错的事。”

一句话让袁野怔住。

因为她活着,所以要承担一辈子。

他静默地看她,漆黑的眼睛里突然空空的,没有一丝光彩,突然一闪而过莫名的狠劲。

即便经历过无数事情,对任何事游刃有余的部长大人,竟然也被她这样无声的眼睛看得莫名脊背发凉。

一秒又一秒,袁野最终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离开书房。

刚走出房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原本好看的永生花被一点点拆开,小兔子和胡萝卜都没幸免,七零八落,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袁野陡然间握紧拳头,愤怒值爆满,想起路知渊捧着它朝自己走来,想起他们一起去看电影,想起他说过以后会送更好看的给她。

她就觉得,难过极了。

她眼睛红了,盯着他们:“你们不动动脑子吗?这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危险的东西。”

没人理她,那些人只看着她身后的申明函,“长官,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袁野瞪着后面的申明函,“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申明函抿着嘴唇,的确,他没有权利。

按照级别,袁野的地位在他之上,况且他只是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却不是将她禁锢,或者让她没自由。

可现在……

说什么都晚了,他很抱歉,却无法说其他。

袁野咬着牙,一句话不说,直接将所有东西收了起来,好在玻璃罩是完整的,她可以放在里面。

她没有出声,只是定定看着申明函,然后拿起玻璃罩,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路知渊垂着眼眸站在走廊里,他听见声音,抬起头,就注意到她怀里的玻璃罩,微微愣了一秒。

对不起!袁野垂着眼眸,极为难过。

路知渊什么都没说,将她带回公寓里。

偌大的书房里,亮着灯,温馨又安逸。

书桌上,无数的零件放在上面,一个男人正拿着胶枪认真拼凑着之前的模样,已经初见雏形,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路知渊让袁野坐在自己腿上,动作娴熟的按照之前的模样制作。

袁野静静看着他的动作,而他静静的处理,外面突然起了风,书房里却温暖极了,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还好并不是很复杂,拆解也不算太严重,路知渊耐心细致的一块一块摆在上面,偶尔分心低眸看看怀里的女孩。

他的脑子里还刻着不久前她从公寓里走出来的模样,形单影只,原本消瘦的身形更加清瘦,一言不发。

玻璃罩里的永生花七零八落,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而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眶微红。

他早在留意到她公寓里有人时,就意识到他们会进行安全排查,却没料到他们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当时,她情绪低落: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送我的礼物。

而现在,她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没有表情,微白的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他心中一片郁闷,却没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收紧手臂,拥着她更紧,下颌时不时蹭蹭她的鬓角,想给她温暖和力量。

她没反应,一直呆滞,知道永生花快要拼装好,她才空茫的抬起头,望向床边随风摇动的树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难过,语气微微沙哑:“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彼时,路知渊正在做最后的修补,听了她语气中的难过,手指微微一顿,他回眸,她落寞的侧脸近在唇边。

“他们……做了什么?”他知道不是说这次的事。

她靠在他的胸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去看看他们。”

夜晚的公墓,狂风呼啸,夜色越来越黑,天空中没有半点星光。

袁野站在那一排排没有任何内容的墓碑前,每一个墓碑她都放了一朵菊花,没有名字,没有照片。

路知渊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知她穿着单薄会不会冷,想过去将她拥在怀里,给她温暖,但克制住了。

他知道此刻,他最需要的,其实是独处。

夜色越发浓重,袁野半蹲下来,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墓碑,地下埋了那些人最重要的东西,那天,她被震晕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清楚。

她看到自己的父母死在面前,而那些同伴,一个这红了眼眶,周颖慧告诉她:“他们想让你活着,我们也想。”

还有人告诉她,“你活着才会有希望,我们的任务才会最终走向终结,这才是我们真正的任务。”

“真正的任务吗?”此刻,袁野望着黑暗无边的天空和树影,唇角微扬,“我不知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她身形单薄,却在夜风中站的笔直,保持着和墓碑持平的姿势,“有时候,我觉得你们太过分了。明明我才是你们的负责人,明明我才是那个拿主意的人,可为什么最后竟然变成我一个人了?”

“一直以来,我才是那个拿主意的人啊,你们不是都要听我的吗?你们说过我是老大啊,所以我是你们最敬佩的人,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在夜色中仿佛一朵凄美的话,她一字一句像是在问他们,又像是在问自己,仿佛迷茫没有方向的孩子,字字揪心。

“我以为自己足够努力,自己不停学习,严肃冷漠,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领导者,就能带领你们安全完成任务。”

“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已经放弃了很多,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也没想过要活得长久,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是我?”

她深深低下头,仿佛肩上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得她永远无法做真实的自己,她的声音很轻很缓,没有起伏,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一次一次,你们都那般服从我的命令,从来没有抱怨或者自作主张,你们说,我不会害你们,会永远保护你们,就像是一束光,可为什么……为什么就那一次,你们没有服从,你们没有听从,你们怎么那般残忍……”

“是不是,这就是你们故意的?就是想让我内疚自责一辈子?不想让我喘口气,不想让我有自己的生活?你们来指责我啊,来告诉我这样是不对的啊。”

她淡淡一笑,平静的语调里,极尽了讽刺。

“竟然在明知任务失败时,选择让我活下来,你们有什么资格,难道不知道,因为你们,我过得更加艰难?”

路知渊见她起身,走了过去,将她抱进怀里,紧紧蹙眉,深深无力:“袁野,不要压抑,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