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到目前已经结束,袁野回到公寓,将东西收拾一番,就会将公寓退了。
张之言亲自送她过来,和她一起走进公寓,他说,“其实你可以一开始就告诉他们,这套公寓你几乎没住过。”
袁野不解:“告诉他们这些做什么?”
“你其实担心会将他们牵扯进来,会发生当年的事吧?”张之言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没必要在意这些,何况这件事原本就和你无关。”
袁野打量着公寓里的情况,唇角微抿,这套公寓张卉替她安排好之后,一开始她也来过几次,可发现张卉经常会来这里,她就几乎不曾过来,张卉遇害之前,她接到一通电话,说有一个包裹送到这里,让她过来签收,她这才过来了一趟。
她确实想过,是不是曾经调查的那件事幕后的主使找人跟踪到这里,本来要杀她却误杀了张卉。
她很清楚,张之言找过路知渊,所以他才会一直跟在她身边,否则他压根就不会多管闲事。
从路知渊提起整个案子,她就已经清楚和自己无关,所以并不会多想。
当然,张之言的好心她也不会拒绝。
她弯唇笑了笑,“谢谢你,好多年都没人会在意我的情绪了。你知道的,当年的事情发生后,我没什么亲人,连朋友都没有。”
张之言怔了怔,没有出声,其实,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袁野主动说起那件事,一直以来,所有人都清楚这对她来说是伤疤,永远都不会消除的疼痛和难过,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也不知从何安慰。
可此刻,却听到她轻松提起,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都知道,袁野是个干净而纯粹的女孩,原本应该家庭和睦,战友无数,可到底……
总觉得她现在才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难怪她父亲曾无数次提起自己女儿笑起来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闪耀。
真的是遗传到他们所有美好的基因,不怪那些老家伙千叮咛万嘱咐的。
他也笑了起来,继续出声,“路知渊将现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证据也梳理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也没有发现与你有关的事,所以,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嗯,我知道。”
从接触明娜开始,她就清楚,所有人都在似真似假的迷惑她,可事实上,原本就是两件事。
张之言没再说什么,看着袁野去收拾东西。
案子算是已经结束,所以门口的警戒线也已经拆掉了,不过到底发生过命案,即便请人来清理过,空气中似乎也有股若隐若现的血腥气味。
袁野走进客厅,打量着里面的布置,到底没在这里住过几次,此刻竟然觉得陌生。
她本就没多少东西,只有一些书籍和资料,她走进房间开始收拾。
刚将最后一本书放进盒子里,手机就响了起来,京市号码,却没有标记。
其实也不奇怪,她手机里所有号码都没标记,全凭超强的记忆力,记住每一个可能会用到的号码,除了不曾知道的号码。
“你好。”
电话那头明显一怔,半晌之后,语气不太高兴:“你不知道我的号码?”
袁野翻白眼:“你告诉我了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略微心塞和郁闷:“你没听出我的声音?也不存我的号码?”
袁野:“……”
他也没告诉他的手机号,其他人也没说,而她也不会特意去追问这些,这人要不要这般自恋?
“你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况且其他人也没说过。”
那边愣了一下,随后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这才说:“秦墨延让我告诉你,因为你的帮助。明娜已经认罪,并且指证那个保安陈远安也是凶手。”
距离上次他们处理李闻家那个案子,他们已经两天没见过面,他的声音仍旧熟悉而陌生,袁野觉得,这就像是记忆一样,不可能忘记。
其实,张之言送她过来时就提过这件事。
到底还是去见了明娜,明娜本性不坏,不过是受到自己哥哥的影响,加之雷蒙的事,这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且警方原本就有证据,虽然可能存在诱导,但袁野又提出另一样证据,两个人的对话记录。
那个保安很聪明,事后将短信删除,可这难不倒袁野,她大学修的就是计算机专业,而且年纪很轻就已经拿到博士学位,虽然不从事相应的工作,可到底有这样的专业功底,自然而然非常轻松恢复了手机里的数据。
所以,再次审理时,法官判处谋杀罪名成立。
路知渊在电话那头说:“我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扭转了局面?”
袁野无奈,她知道其实路知渊在秦墨延来找她时,他就已经知道这样的结果了,可他偏偏还要来问她。
或者,这是试探?
“你不是清楚我可以做到吗?”
“嗯,明娜很信任你,除了你,谁的话都不会相信,况且,如果这次她没有接受惩罚,她下一个会杀的就是雷蒙。”
袁野奇怪:“可她很爱雷蒙。”
“但你别忘了,雷蒙辜负了她,况且她会认为张卉的肚子里的孩子是雷蒙的,大概就是所谓的因爱生恨,而且还有那个男人在,从退伍之后,他的心境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不合群,还会埋怨这个世界的不公,原本男性在经历过一系列的挫折之后,就很容易走上犯罪的道路,尤其在接触过报复性的杀人之后,会一发不可收拾。”
袁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下,想起她不久前接触过的课程,就是讨论关于犯罪心理和连环杀人凶手产生的原因。
课上那位犯罪心理学专家就提过,因为基因的差异,男性犯罪会比女性高出许多,尤其在经历一系列的打击之后,更容易激发这种犯罪。
路知渊突然淡漠的开口,“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袁野无辜,总觉得这家伙是不是脑子里多了一根天线,可以接收任何想要接收到的讯息。
她忽然想到什么,故意逗他:“说起来男性犯罪的概率远高于女性,所以,你从事这样的工作久了,会不会心理产生扭曲,从而犯罪?”
路知渊的语气格外的平静,“不会。”
“为什么?”
电话那头,他的声线异常的平稳而有张力:“从我们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属于正义的那一方,永远不可能用非正义的手段去报复这个世界,这就是我们的选择,这就是我们的使命,要坚持到底的使命,或者说,即便是死,都不能改变。”
袁野默了半晌,微微一笑,是啊,使命是到死都不能改变的。
她拉开窗帘,看了眼窗外,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他们两个人都有联系,所以才能劝说她认罪,这并不算成功?”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选择,”电话那头语气坚定,“他们有罪,接受惩罚是必然的。”
“而且,”字字铿锵,还带着一丝桀骜不驯,“即便你没有成功,我也会拿出证据定他们的罪行。”
袁野看着远方,公寓的环境极好,视野开阔,她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有些人真的很不同,仿佛她此刻眼中的世界,自由,不受拘束,如天空般湛蓝,如黑洞般深邃恒久。
不过,再好看的风景也有让人无法接受的缺点,比如天空,阴晴不定。
“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袁野一怔:“嗯?什么?”
电话那头冷哼一声,发出抗议,“你忘了你带我去做了什么?你总不会半途而废吧,还是说那天的话只是说得好听,不过是忽悠人的?明明说得那般正义使然,却又什么都不做?这不是欺负别人吗?”
最后,干脆开口道:“袁野谈判专家,原来你只会动嘴皮子啊。”
哦,原来他打电话是因为这件事啊,只是,正义使然的路知渊先生,有什么话不能明说,何必拐弯抹角呢?
袁野想了想,很正义地接话,“嗯,路队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当然,”他稍微提高声调,仿佛战斗胜利的孔雀,“说不定能找到机会调侃某人,想想都觉得高兴。”
袁野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翻了个白眼。
“那,路队调查到什么了?可以分享一下吗?”
“李闻朋友的孩子出生时就出了问题,医生曾经告诉过他们孩子因为基因方面的问题,器官存在部分缺失,需要接受手术。”
这就是路知渊说的线索,看似无关紧要,其实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