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吴愚

我是吴愚,出生在一个滨海小城,父母都是渔民。家里有个姐姐,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长大。最喜欢的动漫是《海贼王》,一直都成成为路飞那样的男人,毕业以后就去跟船了,一路从船员到大副,干了十年,上岸的时候已经从一个粉面书生变成络腮大叔了,我对自己挺满意的。

谈过几场恋爱,因为聚少离多,全都无疾而终,但我是好人,所以没有那么多关于前女友的糟心事,大家都是好聚好散。年轻的时候人家要婚姻,我给不起,现在想给了,却老遇不到合拍的对象。家里从我30开始就在催,现在我快40了,他们也已经佛了,毕竟,催也没用,只能希望老天多关照了。沿海城市,大多信妈祖,我家也信,以前我父母祈求有个好收成,现在,帮我求姻缘,他们不懂,这种要向月老求,妈祖娘娘才不管这个事情。可是我不能说,说了他们就要狠拍我,说我大不敬。其实他们不仅求妈祖娘娘,只要是拜拜,肯定要提这茬,土地公老爷爷他们都没有放过。

唉,明明我也曾经是他们的骄傲,逢人就表扬,现在,算了,不提了,男大未婚,留成仇人了。他们怎么就不懂,命里无时,莫强求呢。

幸好,我还有个好姐姐。每回只要她回家的时候带上侄子侄女,我的日子,才能好过了。否则我在家就是碍手碍脚。

有个厂二代,大学同学。刚好要成立外贸部,我恰好上岸,于是一拍即合,我们就开干了。是个工艺品厂,销路一直不错,因为早前没有自己的外贸部,都是给其他外贸公司做下游工厂,现在想自己推广试试,刚好我也有空,就让我试试。所以,我是个好人,不然这活能找上我嘛。

遇上苏印然的时候,我正准备出国参展。

经过几年的发展,部门已经能拿出手了,我正准备调整部门,根据国家做分类。部门发展这么快,也是坐上了政策的顺风车,再加上产品本身质量返工率不高,工厂那边请的设计也牛,老板也舍得花钱,愿意让设计出去交流,所以部门一路顺风顺水,成长快速。

苏印然就是那个时候拿着简历来面试的,是网投筛选进来的,老板说要找个有海外留学背景的,出国的时候也能顺便当他的翻译,他看到老外就发怵,不爱开口。从通过面试到去参加展会也不过就一周多的时间,赶驴上磨,我当时其实很担心,倒不是担心交流,主要担心对产品不熟悉,冷场。想不到压对宝了。现场除了在报价上需要交流,其他的就像个老手。撤展的时候,也很会给自己找活,当下,我们就很满意,觉得走了大运了。回到公司就赶紧给人家转正了。

后来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她也是刚回国没多久,投简历以前就对我们公司做了背调。产品什么的就是门儿清,没有了解根本就不会投我们公司。

我问她刚刚过面试就让她参展,就不担心被我们骗?她说我们相信她不会搞砸,她也相信我们不是诈骗,关键她和行政聊过,了解了公司和部门的负责人,还有这次的展会。所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而且,团长是她男朋友的朋友,所以,应该没有什么意外。

虽然这些都是必要的安全工作,但是听她说完这么多,我还真的是有震惊了一下,没想到,一件事情,她可以事先做这么多了解。她是如何做到一脸八卦却又安然自若的。久了才发现,她本人就是公司八卦核心区,什么八卦都知道,什么八卦都不说,永远一张求知若渴的脸,什么事情都会听一耳,什么事情也不会从她这里传出去。公司里面那些小一点的妹妹喜欢找她,大一点的也爱找她拿主意,大概是因为她没有废话吧。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公司团建,结束以后在花园烧烤,喝了些酒,所以大家就都话就多了起来。最后八卦到了结婚的问题上。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就聊开了,涉及范围很广。从家庭经济形式到婆媳关系,已婚的,未婚的,大家聊的很嗨,到她开口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聊得差不多了,她更像是给我们刚刚的话题做总结,她说,如果一加一不大于二,为什么要结婚。我问她什么意思,她回答说以前的女性大多依附于男人,现在已经不是这样的状况了,我们可以不做饭点外卖,可以不专职做家务去旅游,可以不聊八卦去看歌剧,可以有很多休闲的方式,可以有很多快乐的方式,如果结婚不仅能继续这样还能让我们愿意花时间去处理家庭关系,那结婚当然好,如果结婚了以后,每天只是我把我的生活寄托在你的身上,希望你帮我承担我所有的期待,我慢慢地变得没有自我,你慢慢地麻木,生活越来越没有自我,直到我不想为生活花心思,这样就是一加一还不如一。婚姻的成本太高了,要谨慎。

“苏姐,你男朋友怎么样?”

“现在挺好的,结婚以后就不知道了。”

“苏姐,你不结婚吗?”

“结婚啊。结了以后也是可以离的呀。”

“你这还没有结婚就想着离婚?”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对婚姻的态度很儿戏,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指责。

“我就是随口一说。谁也不希望发生撕心裂肺的事情。”她拿着手上的酒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缓缓地说道:“结婚的时候慎重一点,离婚的时候果断一点,凡事多想一点,幸福就更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