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到达

两个原住民的速度也存在差异。高瘦的那个年轻人跑在了前面，而另一人则被落在了后面。提蒙斯与本杰明不约而同地选择先发制人，一齐朝他猛攻过去。

高瘦的年轻人左支右绌，无力抵挡，很快便被刺中了几处，倒在地上无力反抗。

提蒙斯和本杰明自知理亏，故意留了几分力，因而没有造成致命伤。

跑在后面的那人见此情形，有意放慢了脚步，最终没有上前，反而回身跑向了反方向——如果继续上前交战，有可能也会被杀死，倒不如回去救援中箭的查卡。

“别，别杀我！求您了！”

倒在地上的原住民似乎只会这几句求饶话，翻来覆去地重复。

本杰明打了个手势，似乎是某种手语，同时又发了个短促而奇怪的音，对方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求您了！钱、皮甲、饰品，都给您！”

他翻遍了口袋，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又摘下自己的饰品，准备脱下皮甲。

本杰明偏了下头，示意原住民将东西递给提蒙斯。

提蒙斯大致估算了一下，钱和饰品加在一起，应该足够再买一匹马的花销，便挥了挥手，示意原住民不必继续解下皮甲了。

然而，对方却误以为是提蒙斯看不上他的东西，连忙继续求饶道：“皮毛，我有皮毛！带你们去取！”

“不需要！我们本来已经和平，是他，”提蒙斯指向树下的死者，“非要偷袭我们！”

高瘦的原住民并没有完全听懂，但听到“和平”一词，以为提蒙斯同意放过自己，忙不迭地点头。

提蒙斯没有去拿钱币和饰品。

他想转身离开，但却实在走不动了。即便现在本杰明立刻找到他的多利，他感觉自己也没有力气骑马，更别说若是没找到，要这么走回村子了。

“不行，我走不动了，必须休息一会！”

“食物和水都在马上挂着，马跑了，在这里休息不是白白受冻？万一再走一段就找到多利了呢？”

本杰明劝他再坚持一段，但只走了不远，提蒙斯就感到双腿正在打颤，不受控制地歪向路边，直到扶住一棵树。

“我真的走不动了。”

“你在这里，只会等到前来收尸的原住民，他们会顺手把你干掉——你刀使得不错，但还是会被他们一起干掉，所以听我的，快走！”

本杰明的语气严厉了起来，这是他在森林中活动的经验。

他强行将提蒙斯架起来，两人踉踉跄跄地继续前行。

突然，树林中传来一阵马蹄声，本杰明的马似乎发现了艰难行走的两人，小跑着来到他们身边。

“多利！”

本杰明兴奋地喊道！

他用力将提蒙斯扶上马，然后自己再跳上去，一手抓着提蒙斯，一手拉住缰绳，向塞勒姆镇跑去。

晕头转向的提蒙斯过了一段才发现方向不对：“不是回村里吗？”

“都走了一半了！”

提蒙斯勉强打起精神，直到看到塞勒姆镇的瞭望塔才松了一口气。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执勤的民兵居然还记得他：

“先生，您又……您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真是令人担心！”

提蒙斯胡乱挥了挥手。

本杰明直接去往“塞勒姆行人”，要了酒、热汤和面包，确定提蒙斯还有食欲，能吃下东西之后，才开始狼吞虎咽。

“要给您找个医生吗？”

“就……不用了，吃完我想先休息，希望到时候能好起来。”

提蒙斯并不信任17世纪的医疗水平，因而婉拒了本杰明的提议。

店老板马尔温发现他的状况有些不对，殷勤地又问了一遍：“再度看到您真是太好了，但我想您可能同样需要一位医生！如果您同意的话，我立刻派人去请——”

“能洗澡吗？”

提蒙斯打断了马尔温的话。

“洗澡？能，当然能！我这就去吩咐人烧热水！一旦烧好立刻叫您！”

草草地吃过一顿饭后，提蒙斯发现自己居然记不起究竟是什么味道。正好马尔温来告诉两人热水已经烧好，他便跟着店老板来到后面的一间房中。

他将木制的大型浴盆加满水，整个人泡在其中，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眼前又浮现出原住民的死状，他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丝并不存在的血腥味。

门外传来马尔温的声音，他将本杰明也带了过来，示意他在提蒙斯隔壁的房间入浴。

“本杰明？”

提蒙斯敲了敲墙，大声道。

“是我。”

“你杀过人吗？”

提蒙斯没管马尔温是否离开便问。

“先生，您恐怕是被血吓到了！这年头谁的手上没沾过血？只不过是用枪还是用刀的区别！要是您带的枪没摔坏就好了，用枪的压力会小很多……”

本杰明的声音被倒水的声音盖过，提蒙斯没有听清他后面的话。

但他或许是对的，提蒙斯心想，如果用的是枪，而不必亲手将刀刺入敌人身体的话，心理压力会小得多……

他将头埋在水中，直到感觉自己到了极限，才抬头大口呼吸。

隔壁继续传来本杰明的声音，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有一回我在镇上听人聊天，他们说几百年前的意大利贵族擅长下毒杀人，这种办法就更没有压力了——所以我的总结是，越间接的方式压力越小！先生，您不必过于紧张，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吗？

提蒙斯开始搓洗身体。

一个杂役又提来一壶热水放在门口，敲了敲门，提醒提蒙斯可以添水。

他强迫自己开始思考眼下的事情。

给伊莎贝拉写封回信，然后找个可靠的人送出去——自己在塞勒姆可没有西印度贸易厅这样的官僚机构可供使用。

然后便是好好修养，准备面见丹弗斯副总督。刚才吃饭时马尔温说丹弗斯先生可能五天之内到，希望那时候塞勒姆村的矛盾还没有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啊！”

提蒙斯将脚放入新加了开水的浴盆里时被烫得叫出了声，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走神，不小心加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