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雨夜神临

保时捷在机场高速上疾驰，迎面而来的雨水撞在挡风玻璃上，纷纷化为水沫。

“任务已经完成。”

陆景单手操纵方向盘，空出的手拍了拍后座上的铝制密封箱，把一台iPad递给路明非道，“我顺带把任务报告写完了，你在下方电子签名就可以了。”

路明非看都懒得看，签完名字之后，把iPad递回去道：“师兄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带着我做任务吧？”

陆景点点头道：“太简单了，没必要浪费人力，你的战场不在这里，话说回来，和陈雯雯吃了一顿饭，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就那样啰。”路明非挠了挠头。

“刚刚我开车去接你的时候，看到她一直隔着玻璃在看你......她确实有点喜欢你了，可是你却逃了。”

陆景低声道：“是一顿饭之后，忽然发现这个女孩也不过如此了吗？和诺诺相比，她确实逊色很多。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差远了，我记得你们班女生，单纯论长相的话，她甚至远不如弹钢琴的那个柳淼淼。”

“师兄你居然还记得我们班的女生？！”

路明非吃了一惊，随即又想到这个家伙冷酷外壳下的“渣男”属性，恍然大悟道，“你不会是想要下手了吧？脚踏三条船？”

“不，我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陆景摇了摇头，目视着前方无尽的风雨与黑暗，淡淡道：“于我而言，她们的生命脆弱得就像浮萍，风一吹就散了。”

车顶上一个隐匿在黑暗中的娇小身影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眸在风雨里流动着淡淡的金色。

想到这个男人暴龙般的躯体，路明非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叹息道：

“其实我喜欢谁并不重要。上高中的时候，我很喜欢陈雯雯，如果她喜欢我，我就不会来卡塞尔屠什么龙了，也不会遇到诺诺。厚脸皮的说，我现在喜欢诺诺，但也只是在发花痴，就和喜欢陈雯雯的时候一样，没有女生会把人生赌在一个废柴身上的。”

“可你不是一个废柴，你是S级，校长把你评为了我们当中唯一的S。”陆景微笑道：“总有一天，你会站在世界的战场上。”

“屁嘞，你连做任务都不带我。”

“我说过，这个任务太简单了，配不上你。对了，你今天和陈雯雯吃饭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但真正安排的人是恺撒，所以我不能保证他不会告诉诺诺。”

“......”

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即捂脸哀叹。恺撒是诺诺的男朋友，什么话不会和诺诺说？但即使说了又怎么样，小巫女最多调侃他两句。

“相比之下，师兄，你脚踏多条船的行为才要小心，弄不好会被柴刀唉。”

“我有考虑过这方面。”陆景一本正经地点头，“作为一个渣男，我随时做好了被捅的准备。”

车顶上有一双小拳头握紧了，有一种一拳打爆车篷的冲动。她本该乘坐比二人早些的航班前往芝加哥的，但她太喜欢那缕血的味道了，于是干脆又偷偷回来了，潜伏在少年身边，就像以前一样默默注视着他。

窗外暴雨如注，这时候一把寒光四射的小刀被人从一边递到了路明非手上。

有人在边上鼓动道：“既然如此，就提前帮他预演一遍，捅死他。”

捅死他？谁？！衰仔吓得差点心脏停跳，扭头一看，是小魔鬼路鸣泽。

与他一起，安安静静地并排坐在乘客区的真皮座椅上，不知道在这里已经坐了多久，好像从一开始就一直坐在这里。

这一刻，在路明非的感官里，时间是凝固的。

驾驶座上，陆景双手僵直放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宛如一尊完美无瑕的雕塑。

车窗外瓢泼的大雨无一不滴滴悬浮在空中，晶莹剔透，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万物静止，江河凝滞。

唯有路鸣泽与他还在动。

这个小男孩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领带，头发抹了油梳得整整齐齐，神情肃穆，抽回了递过去的刀，拿在手里把玩。

“你妹啊！”路明非怒道：“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忽然来这一下是想干什么？”

“来提醒你，哥哥，有东西在追逐这辆车，还有，你这个师兄很麻烦。”小魔鬼指了指驾驶座边上的后视镜。

镜子里倒映出车后方的光芒。

那是涌动着的雷霆与火焰，仿佛地狱之门洞开了，有成百上千吨的熔岩自黑暗中迅蔓延过来。

以无尽璀璨的光华为毯子，有一道骑马的黑影在逼近。

伴随着那道黑影越来越近，路明非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模样。黑影手持弯曲的长矛，身上结合了神明与枯骨的双重特征，铠甲斑驳，风氅残破，脸上戴着枯木般的面具，面具的眼孔和嘴里喷吐着熔岩色的光。

奥丁！

北欧神话里的众神之王策马而来，在黑暗里高高举起了矛，将矛尖对准暗蓝色豹子般的保时捷，时刻准备狩猎。

“这是......什么鬼东西？！”衰仔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鬼东西，他叫奥丁，哥哥，他来杀人了。”

路鸣泽低声轻笑道：“你们已经进入了他的地盘，这辆车里的某个人太过古怪，会为这个世界带来难以预测的变化，这种变化超出了一些人的容忍，而你，恰好在车上，被殃及池鱼了。”

“那......那怎么办？！”

“别慌，这不是有我吗？哥哥，四分之一生命，保证安安全全把你带出去，神来了我也给你干趴下。”

小魔鬼路鸣泽拍着胸脯道：“怎么样？交易吗？”

“不要。”

路明非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堂堂狮心会会长就坐在这辆车里，有这个挥刀砍爆龙王的男人在，神来了也不需要害怕。

还需要他拿命去拼？

“我就知道会这样，有这个碍事的家伙在，我冲业绩的难度变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路鸣泽唉声叹气。

路明非看着小魔鬼悲伤的模样，心中一动，询问道：“师兄，他是那天三峡水下真正杀掉诺顿的人，对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你的师兄是个怪物唉，哥哥，小心他有一天暴起，忽然把你连皮带骨吃下去。”

“所以......师兄是龙王吗？”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问题。

他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老唐就是未曾觉醒的龙王诺顿，觉醒后就被杀死在了三峡水底。

所以对这个问题一直比较敏感。

迄今为止，他打开QQ里的好友列表，看着那个曾经一起打游戏的头像永远灰暗了下去。

心里某个角落，还会狠狠抽动一下。

“不知道。”

小魔鬼路鸣泽摇了摇头，“我是魔鬼又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不过等会儿你自己亲眼看看或许就知道了。他，或许是某种比龙王还要恐怖的东西……”

亲眼看看？比龙王还要恐怖？！

路明非一愣，随即就听到车胎爆炸的巨响，保时捷忽然失控，在湿滑的路面打起了圈圈！

“出了点状况，看来这辆车要报废了，真麻烦......”

陆景在驾驶座上，回头提醒路明非道：“不过没大事，师弟，抓紧了！”

方向盘被一口气打到底，在大约三秒钟的时间里，保时捷撞飞了雨幕里的一道道黑影，然后车头撞在了高速公路的栏杆上，停了下来。

紧接着车门外传来了尖锐东西在钢板和玻璃上划过的刺耳声音，就像是厉鬼在撕抓，让人毛骨悚然。

乘坐区上的路明非被转得七荤八素，眼下再听到这种声音，魂都快吓没了：“这是......”

“遇上了一只大东西啊。”

陆景没想到奥丁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照之前双方对峙的情况来看，他不是那么心急的一个人，不该这么快找上门来才对，莫不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

“现在该怎么办？报警吗？”

路明非战战兢兢问道：“还是上报学院。”

“你掏出手机看看，现在大概已经没有信号了，我们在尼伯龙根里，打电话求救来不及的，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

陆景从车门边摸出一把黑色鲛皮包裹下的御神刀，刀从鞘中滑出，刃光清澈如水，刀身轻轻鸣动，似在欢呼似在雀跃，压低的太古龙吟回荡在整间车厢里。

路明非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认出来了，这就是三峡水下斩龙的那把刀。

虽然刚刚从小魔鬼嘴里确定了楚师兄的身份，但真正见到这把标志性的屠龙武器时，路明非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神话般的武器，再见时仿佛故人重逢。

陆景握着御神刀·村雨，像是握住了世界的权柄与威严，推开车门大步闯入雨幕之中，两腿分立站在天地之间。

无形的气幕以他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雨水、黑影都纷纷被驱逐。

莫大的威严自天而降，仿佛有一尊顶天立地的荒古巨人在亘古的沉寂里醒来了，一脚踏在山川大野上，俯瞰众生的同时，冷冷凝视着走过来的神魔。

与此同时，夏弥也从保时捷的车篷上慢悠悠站了起来。

她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那股气息，觉得奥丁实在不会挑时候，选了一个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日子下手。

这不是赶着趟儿上来找群殴吗？

距离二人不远处，踏着流光烈焰而来的奥丁已经停住了，他立马在狂流之中，俯瞰着陆景，肩头的两只渡鸦像是进献谗言的佞臣，在神明耳畔低语。

与此同时，成群的黑影从八足天马后面走出来，像是成群的鬼魂，他们围绕在四面八方，一模一样的黑衣，一模一样的苍白面色，一模一样的金色瞳孔。

“人海战术？”站在车篷上的夏弥嗤笑一声：“对君王来说，来再多蝼蚁也没有用。”

“那可不一定，蝼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奥丁第一次开口，声音隆隆仿佛巨雷轰鸣，碾过这片雨夜，吞没了所有动静，成为天地间的唯一：“妹妹，真是好久不见了。”

“哥哥，你来是想吞噬我吗？”夏弥幽幽开口道，这一刻，她恢复了龙王耶梦加得的身份，以君王的姿态面对来人。

“不，我只是想来见一个人。”

那只金色的独眼仿佛火炬看过来，目光投落在陆景身上，像是要刺透他的灵魂：

“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当日一时心软，放过的男孩会变成阁下的容器。阁下来自坤虚界？我嗅到那种独特的味道！”

“你......”

陆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这又是一位大能！

继素女之后，他又遇到了一位能够在混沌内开辟门户，游走诸天万界的大能，且同样来自坤虚界。

不过看样子，无论他之前的力量如何强大，现在都还在恢复当中。

甚至因为此界天地规则的束缚，所以进展并不快。

‘怪不得之前针对他的信息收集会这样困难，这就不是一个土著！他之前与我对峙，察觉到了什么……此外他降临的时间比我久，力量增长的速度却比我慢太多太多......’

陆景微微一笑：“我来自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拦住我们，想做什么？”

“邀请你，共同分享世界的王座！”

奥丁淡淡开口，“这个世界很辽阔，足够我们一起享用，我想与阁下合作。”